第六章 郑伯
清晨，东河镇，王家大院，老槐树下。
“老四，林暮s##%$^...”王仲荣一只手捂着肿胀的脸，囫囵着嘴，一时间口齿不清。
“二哥你说什么？”王季耀凑过来问道。
“我说，哎吆...”王仲荣疼的直哈气，自从被林暮一拳打掉了牙，他老感觉自己嘴巴漏风，说话跑调。
只得叫王季耀拿过纸笔，这样，两人的沟通就顺畅多了。
王仲荣写道：“林暮他们什么时候来？”
“快了。”
“都准备就绪了？”
王季耀得意道:“那是，这次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咱家客厅的椅子上泼了最辣的天椒水，听说昨天独孤远把双狗一顿毒打，惨叫声都传了好几里。
他们的屁股肯定开了花，虽然穿着衣服，但天椒水还是可以透过衣服的。只要他们坐上去，管教他们生不如死，hin hin hin...”
王季耀一阵奸笑，又道：“二哥放心，他们不坐辣椒水的椅子也行，还有一招。”
等一下我会端茶进去，三杯茶按着顺序端给他们，我在林暮和独孤二的茶里下了点泻药，只要他们一喝，hin，hin，hin...”
王仲荣想象着林暮不堪的情形，当真是心头大快，在纸上写道：“冤有头，债有主，打我的是林暮，给他下重点，最好泻个三天三夜，当然，独孤二作为帮凶亦不可放过，让他泻个1天就好了。”
王季耀阴阴笑道：“二哥仁义，我知道分寸。”
两人在老槐树下纵横捭阖，颇有不出屋檐之外，囊定天下大势的气魄。
林暮拄着简易的拐杖和独孤二互相扶持，在东河镇的街上走着，只希望东河镇的街道能短一点，王家离得近一点。
可偏偏东河镇就是沿河而建，地形狭长，偏偏王家大院正好在街尽头。
两人跟着独孤远一路行走，街头两边的稀稀落落的小铺面也开始做生意了。
郑伯家开的骨头汤店也在其中，他的牛骨头汤堪称一绝，东河镇没有人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没喝过郑伯的骨头汤。
郑伯的店开在街正中，每天凌晨起，熬制的骨头汤的香味就会四溢在整个东河镇。
现在已近夏日，东河镇的渔民们将渔网晒起，正是渔闲时节，人们都在家里休息。
没人外出打渔，店面的生意自然不太好，街上也没几个人。
林暮和独孤二走到郑伯的铺面前，闻到了骨头汤的香味道就迈不动步子了。
独孤远笑道：“走，去喝碗骨头汤。”
林暮和独孤二大喜过望，郑伯的牛骨头汤虽然好喝，但价格极高，独孤远这是在补偿他们俩。
三人来到摊桌前坐下，独孤远粗豪的道：“老郑，三碗牛骨头汤，加点碎肉。”
郑伯在里间应了一声，探出头来道：“吆，稀客呀，好久没见你们来了。”
不多久，三碗热腾腾的牛骨头汤端上了桌。
三人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还是以前的味道，好喝。
郑伯又回到里间，不一会儿端着一个小碗出来了，他从小碗里撮着几块酱牛肉洒在了三人的汤里面。
“这是特意给你们另加的，尝尝，看口味如何。”
独孤远笑道：“老郑，你太客气了。”
林暮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与先前不同，酱牛肉的加入让骨头汤更加的鲜香可口，特别的香味在他的味蕾里回荡，又尝了一口酱牛肉，劲道十足，且伴有汤汁的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
林暮有意的用右手碰触了一下郑伯的手，当然是想结绊。
“绊已生成，善绊，绊名：‘邻里，’绊等级，下品，结绊者特质：‘举世无双’。”
林暮大惊，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举世无双的特质，林暮当然知道举世无双的意思，难道这个郑伯是隐匿在街市中的世外高人？
林暮好奇心起，偷偷地将手指放在额头上。
“为什么郑伯的特质是举世无双。”
“那是因为他有一样技能世间没有人能够和他相比。”
“什么技能？”
“做骨头汤。”
“你确定他的骨头汤是天下间最好喝的？”
“请不要质疑绊系统的能力。”
“...”
林暮回到现实，他开始打量起郑伯来，郑伯坐在他的对面，正和独孤远聊得投机，他留着一小挫山羊胡子，眼角额头已有皱纹，可能是常年在灶旁的缘故，肤色有点黑，不过仔细观察他，才发现他眉目清秀，年轻时应该一表人才。
以前只顾着喝汤了，林暮还是第一次这么观察郑伯。
“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成为天下第一的骨头汤手。”
听得郑伯满脸愁容道：“现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我这熬汤的材料越来越买到，而且价格又高，汤自然就贵了，东河镇小地方，没人愿意花钱喝汤了，我现在做的可是亏本的生意，我想着关了店铺，买条船跟你们一起去打渔，到时，还要老弟你带着我才行。”
独孤远忙道：“别别别，老郑你若是关了店，我的胃可不得恨死我。”
林暮突然道：“郑伯伯，你的牛骨头汤是天下间最好喝的汤，可以说是举世无双，为什么要关门了？”
郑伯被林暮这么一夸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反问道：“举世无双？那你说说我的汤好喝在哪里？”
林暮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说起。
独孤远笑道：“首先呢，这汤闻起来就很香，端到我面前，我就想喝一口。但是喝的时候，不能太大口，太烫，要慢慢吸，再哈口气，然后再吸一点。
等汤下了肚，感觉从喉咙暖到胃，整个身子都热了。这时，呼一口气，嘴里的气也是香的。
再喝一口，就要喝一大口，刚冷下去的身体又热了起来，偶尔有几块碎肉夹杂在汤里，这么一嚼，简直香到姥姥家。
整碗汤下肚，浑身出了一身汗，身子轻了，人也精神了，这一天都要回想好几次骨头汤的味道，若是冬日喝上一碗，那就更舒爽了。”
独孤远说完，林暮和独孤二连连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郑伯心中一丝苦笑，表情有点落寞道：“我这一辈子，就只顾研究着怎么做汤了，没挣着几个钱，也没娶到媳妇，打着光棍到了四十岁。看着你们说汤好喝，我这心里就暖烘烘的。”
林暮道：“郑伯伯，你可以到大一点的地方，人多一点的地方去做你的牛骨头汤啊，那里人多，有钱人也多，你一定会赚到钱娶到媳妇的。”
郑伯一阵感动，作为一个老光棍，很少有人会关心他这些问题，更多的人只关心他的汤好不好喝，贵不贵，他轻笑道：“孩子，这个世界之大，超乎你的想象，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比我好喝的汤多了去了。我这穷乡僻壤的小渔民怎么可能当得起举世无双这四个字，外面的人听了，莫不是笑掉大牙。”
林木真诚的道：“可是，你确实是举世无双啊。”
郑伯看着林暮真诚的眼神，莫名有了一丝自信，说道：“就算如你所说，我的汤举世无双，可是我这一辈子就在咱东河镇，没去过其他的地方，东河镇这条街，我从西往东走，也就到头了。”
“可是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怕是连路都要走错了，更别说那些外面的人了，他们哪会看得起我这个小渔民做的汤呢？我这牛骨头汤恐怕上不了台面。”
林暮劝道：“郑伯伯，你现在待在东河镇也就这样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连汤都做不起了，还不如到外面去闯一闯，见一见外面的世界。你凭着这手艺，还怕闯不出一片天吗？”
郑伯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竟然哽咽起来，道：“孩子，你是少年心性，自然有股锐气，我这四十岁的老光棍可经不起折腾了。”
独孤远看不下去了，瞪了林暮一眼，林暮欲言又止。
独孤远粗狂的声音安慰道：“老郑，孩子没大没小信口开河，别放心上。”
郑伯擦了擦眼泪，笑道：“让大家见笑了，好久没这么痛快的聊过天了。”
独孤远三人喝完了汤，想要付钱，郑伯死活不要，独孤远只好作罢。
三人继续向着王家大院走去。
林暮和独孤二低声的交流着。
“真想不通，郑伯伯的汤做得那么好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外面闯一闯。”
“他又不知道自己做的汤是天下最好喝的，举世无双？只是你这么一说，我可不这么认为！”
“独孤，我想去外面闯一闯了。以前我想一直待在东河镇，可老了之后，就变成郑伯伯那样了，我真有点害怕！“
”你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去，没有我，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明明是我在保护你。没羞没臊！”
“林暮，可是如果我们真去外面了，家人怎么办？我可舍不得他们。”
“真够笨的，咱们去外面挣了钱，在外面买块地，盖好房子，把它们都接过来不就好了？”
“那倒也是，不过，咱俩的房子得盖在一起，以后晚上偷偷出去，家里人不好发现。”
“有点道理。”
“林暮，你说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有花，有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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