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无名山
朝歌城的混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变动。杵村九藏处理好犬蛊的事情后，便忙着组织军队，谋划着对大宣发起最后的总攻。
而就在他日夜不眠奔波忙碌之时，陈修元跟玄清，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白雪皑皑，寒风肆掠，这是一座无名的雪山。山脚零散的住着几户人家，不过却都是门窗大开，缺砖少瓦，已经许久没人住了。
陈修元寻了间还算过得去的屋子，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便打算在此落脚。这一路上，他跟玄清风餐露宿，比这还差的条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回至少还有墙跟屋顶，算是好的了。
“师父，你说的就是这里吗？”
之前他们决定进山修炼时，陈修元已经做好了与世隔绝的准备。但是眼下的这座雪山，虽然也很僻静幽远，但对于远离红尘，还差得远。
毕竟十几里外，就是热闹的城镇。
“不满意？”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对于陈修元的表现，玄清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在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跟他一样。却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却是他带着人过来了。
夜晚的风雪很大，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在当夜进山的缘故。蜷缩在漏风的破屋里，陈修元睁着双眼，没有半点睡意。倒是他旁边的玄清面色柔和，早已陷入了熟睡。
大宣的国运似乎已经到了头，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四处逃命的流民。在东瀛军打进来之前，他们还在做着盛世天堂的美梦。但是当那带着血的刀尖刺向城门时，这梦就惊醒了。
东瀛军来势汹汹，尤其是由杵村九藏在里面做内应，更是势如破竹。眼下大宣的情况十分危急，除了都城建安，几乎每个地方都遭到了东瀛军的迫害。
陈修元跟玄清到的地方是个边境的小镇，暂时还没有东瀛军的势力侵入。但是相信再过不久，毫无作为的大宣，迟早会被他们全盘吞并。
这不是陈修元想要看到的结果，但却是他无法不面对的结局。大宣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东瀛军之所以更够这么快就将各个城镇攻破，更多的，还是因为大宣内部早已土崩瓦解。
盛世大宣，早已成了黄粱美梦，但很多人却还依旧活在梦里，不肯醒来。明明内里已经腐烂不堪，偏偏还要维持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即使欺骗不了别人，也可以欺骗自己。
最近陈修元跟玄清学了很多，尤其是在玄黄之术上面。因为勘破天机有违天道，所以玄清轻易不让他算卦。但是他实在是耐不住，还是瞒着玄清偷偷算了一卦。
他算的，是大宣的国运。
一卦终了，陈修元也彻底明白了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有些事情他已无力挽救，那么至少得为将来的未知数，拼搏一次。流民之所以会成为流民，不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弱小，不能反抗。而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太过弱小，所以才放弃了反抗。
陈修元不愿如此，至少，不愿就这样放弃。朝歌城外的那场战役，现在还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随时都在提醒着他——不要止步！
所以，这一次他不当英雄。但是，他却要为了英雄而战！
第二日一早，昨夜的大雪已经将房顶覆盖得严严实实。陈修元推门的时候，还落了好大一片在肩头。他伸了伸懒腰，总觉得腰背有些酸痛。
而玄清也在一旁捏了捏脖子，想必也是没有睡好。
“师父，今日可以进山么？”
陈修元的眼神里有些兴奋，从朝歌城离开后，他就甚少出现这般有精神的表情。玄清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望着前面的雪山点点头，“走吧。”
师徒二人慢慢的往雪山里面走，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爷也在配合，连着好几日的大风大雪，在这时却变得平静下来。而且当他们走到山脚的时候，云层中突然透出点点金光。
天，久违的放晴了。
越接近雪山，陈修元的心情就越雀跃。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在激动些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一片纯白的山头时，总有种亲切的熟悉感。
走到山脚，陈修元正打算往里走，但是没过一会，就发现了不对劲。
眼看着路就在前面，跨过面前的矮沟就能过去。但是无论他走几遍，竟然都走不进去！
玄清走在他的后面，眼睁睁看着他徒劳的来来回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终于，在陈修元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将他拉到一边，示意他稍安勿躁。
只见玄清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先是走到北边的角落，往地上倒了一滴红色的液体后，再走到南边的角落，在同样的位置也倒了一滴。
等他将东南西北四个角都倒完后，陈修元才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狗血。”
玄清将瓶子拿到他的面前，陈修元用鼻子闻了闻，瞬间便皱起了眉头。但是为什么要往地上倒狗血，难道这里有什么法阵吗？
“这是先祖们设下的结界，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为阵眼，想要破阵，必须用狗血滴在上面，方能使其失效。”
陈修元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玄清：“先祖？难道这是师父你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玄清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并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否认。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路，正是之前陈修元看到的那一条。跟在玄清的后面走了上去，陈修元这才开始反应过来。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道：“师父，那现在这法阵是失效了吗？”
玄清说狗血可以让法阵失效，那么这就意味着雪山的结界也没了作用。想必，之前玄清的先祖之所以设下这阻碍进入的法阵，也是为了不让人来打扰。
如今他们为了进来，破了阵眼，不就冒犯了先祖？
“没有失效。”
没想到他会担心这个，玄清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若是这守山的法阵如此好破，他也不会带陈修元过来了。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他们身后的那条路便消失不见了。
陈修元往脚下一看，刚才还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的道路，突然就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小路了！
“这是怎么回事？！”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差点跳起来，陈修元赶紧跑到玄清的身边，生怕待会还有什么意外。看着他这幅模样，玄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
“障眼法。”玄清抬起手，示意陈修元看看周围。只见方才还是白雪皑皑的雪山，现在却是青草遍地，花开四溢。哪里还有半点寒冬的气息？
“这山里四季如春，方才你所见的雪山，都是障眼法。”
障眼法？陈修元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为了证实，还亲自去摘了朵花。直到真正闻到那芬芳的味道时，才算是相信了玄清的说法。
他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么大一座雪山，竟然全是障眼法！这得耗费多大的灵力，才能弄出这么大的效果啊！
思及至此，陈修元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果然，师父的先祖，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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