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宵（上）

　　“好饿啊！今天是咋的啦，平常也没这么饿呀！”我捧着肚子在马路旁哼哼着，眼看这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吃口水不停往肚子里咽。可惜是两兜空空没有一个子儿，唉！

　　“厉害了哥，您老每晚回去不还吃夜宵呢嘛！怎么？现在就熬不住饿了？”志伟逗趣的这么一句让我更饿了！想着老妈每晚都会给我整碗好吃的夜宵，我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我发现最近和你小子是越来越没话说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就出来逛这么一次，说饿又咋滴了？你不也看见了吗？这么多吃的你就不会那啥～忍不住？”我有些不高兴了。这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来县城我姑姑家歇两天，正好志伟这小子离我姑姑家特别近，就想着周末拉他出来上街逛逛，结果这小子还不乐意了……

　　“好吧好吧，你想吃啥？我兜里可就只有二十了，你记得还我，我明天上网的钱都在这儿了！”志伟那幽怨的小眼神特别招人喜欢，他用眼睛余光瞟了瞟我便不再说话。

　　我伸出手接过钱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就知道你小子有钱，放心吧，我这不忘带了嘛！明儿个准还给你，行不？嘿嘿！”

　　俞志伟这臭小子，平时在学校吃饭花钱大手大脚的一顿饭吃十多块，要让我相信他兜里没带钱？怎么可能？

　　说实话这二十块说多不多，说少还真是很少。就拿这些卖烤串的说吧，贵的离谱。一串鸡翅就七八块，二十块也就够我塞牙缝罢了。我有些犹豫了，又有些尴尬，想把这钱还给志伟又怕他笑话自己。

　　“凌灵，你先逛吧，我困死了，先回去了啊！”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很高兴，便一口答应了：“那好吧，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把钱还你啊～”

　　我刚说完要朝前走，这小子就已经往我后头跑远了。我摇了摇头，这点儿钱能买啥垫垫肚子哟，唉！

　　我也准备回家睡觉了，这大晚上的再不回家可就真的有点吓人了。

　　径直走过这条街就到家了。姑姑家住的小区怎么说呢，位置也不算正，很偏。一路走来这热闹劲是越来越小，冷冷清清的。

　　一阵寒风吹来，说是寒风我更觉得是阴风，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快走到街尾了，这儿也没什么人了。但是马路左侧的一个小商铺还亮着灯，是卖凉粉的小店。

　　这间店开的也太古怪了，开在街尾不说，而且这门面也……也太小了吧。说是门面倒不如说是一个用石棉瓦搭建的小棚房，真的是说不上嘴的简陋。

　　我看了看小店前面摆的那块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凉粉——8元一碗。热干面——8元一碗……”等等这些我喜欢吃的都很便宜！早知道我刚才要是在街头吃这一碗凉粉或是热干面的话那可不便宜啊！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块！

　　我掏了掏口袋，里面那张二十元的纸币还在。我咬了咬牙走上前去，说实话我家也不富裕，要把这20花了再还这20，我还真是有点不好受呢。

　　小店铺里亮着昏黄色的灯光，那是很早就淘汰了的黄色高耗能白炽灯，这种灯一般只有在老房子或者经济不发达的农村里才有人用。

　　店铺里好像没人呐，也没有什么烟火味儿。我扯了扯嗓子喊到：“有人吗？老板～～”一两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人答应我，我便放弃了吃凉粉的念头。刚要准备离开，一声沙哑而浑厚的声音传来，叫住了我。

　　“小伙子，别走啊～，看看吃点啥东西。”我听见这声音便缓缓转过身朝铺子里望了望，是一个年迈的老大爷，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很慈祥。

　　我心想老人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便又决定吃些东西。我说：“老大爷，来碗凉粉吧！”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就转身到铺子里面去了。

　　又是一阵好等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差不多快小半个钟头过去了，还是不见老大爷把凉粉端出来。我就纳了闷了，准备上前张望张望。

　　当我靠近店铺时，一阵“阴风”吹过，我又是一哆嗦。我越靠近店铺，就越是能闻到一种怪味，像是什么东西馊了一样。还有一点腐臭味儿飘散出来。

　　“尼玛，这大爷也太不讲卫生了吧，就这做出来的东西能吃？”我觉得这里卫生环境也太差了，没准我吃的不仅仅是地沟油，八成还有什么恶心的东西我不知道的……

　　我无奈地走了，也不好意思叫一声东西不要了。我快步走回家，穿过阴森森的小巷子，拐了好几个弯儿才总算到姑姑家了。这里有点偏，小巷子里没有路灯，完全是映着街上那零星的路灯灯光还有月光才能勉强看清路。

　　说实话回到家我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感的，毕竟那老头也不容易。就这么耍人家也太不符合中学生行为规范了……

　　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我还是如约吧钱还给了俞志伟。他也敞亮，也没说啥，刚好碰到他就把钱还他了。看这小子火急火燎的八成又是去上网吧。

　　这几天老妈出去有点事儿，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今天放学可以回自个儿家里住了！

　　还是和夏旦一块回家有感觉，我和他都在一块上学放学快三年了，每次回家少了他便觉得无趣。我和他骑着自行车晃悠在乡间小路上好不惬意，东拉西扯的话题特别多！

　　就在我俩经过一个小山坡时，一个白胡子老头迎面而来，便觉面熟。我慢慢地挤了挤刹车，靠近了看了看，哎呀这不就是那天晚上那卖夜宵铺子里的老大爷嘛！都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走亲戚准备回家？

　　“凌灵，你干嘛呢，都快十点了，再不回家你可就要挨你妈骂了！磨蹭啥呢？”被夏旦这么一叫唤我立即回过神来，望了望夏旦随即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头儿。

　　“我去～人呢？”

　　“啥人啊，你莫活见鬼了吧！”夏旦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害怕，又是一阵凉嗖嗖的风穿堂而过，不禁又是一哆嗦。

　　“二旦，你他娘的没看见那老头儿？”我压低了声音吼道。

　　夏旦还以为我在吓唬他，便有些不高兴了，喊道：“你小子别又来吓唬我，前面可是坟地，大晚上的说什么胡话，哪儿来的老头？”

　　“行了行了，快走吧！”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真的把夏旦给吓到了那也不是什么好事。见鬼这种事在农村是最忌讳说出来的。农村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儿封建迷信，和他讲鬼怪，呵呵……

　　回到家，厨房灯亮着，老妈应该是在给我做夜宵。我喊了她一声，她便从厨房里头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凉粉！没错，就是一碗凉粉！

　　我吓了一跳：“妈，你这凉粉哪儿来的？”

　　“臭小子，吓了我一跳！这不就一碗凉粉嘛，你爷爷刚才端过来的！说你快放学了，弄点凉粉给你吃！别饿着了。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我啊！”老妈脸带着怒色，冲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还说我最近总是神经兮兮的。

　　我听老妈这么一说虽然放心但却更加疑惑。那个老头就是那小店铺的老头啊！怎么？不会是爷爷吧？不对不对，这事儿还得明天去问问爷爷。要是那老头记恨我耍了他，岂不是……唉呀！

　　本来我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儿了，谁想到那个老头儿还真的较劲了，而且他怎么知道我家住哪儿？我嘟！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我就跑到爷爷家。这碗凉粉我心里觉得肯定是那老板送来的，至于爷爷有没有付钱我不知道。但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老头也太爱较真了，我不就点完没要走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爷爷奶奶早已起床，奶奶生火煮着稀饭，爷爷嘴里叼着一个烟斗架着二郎腿嘴里还哼哼着。

　　“爷爷，昨晚你送了一碗凉粉给我妈？”我径直走到他面前问道。

　　“是～是啊，咋样啊，味道还行吧！那可是老师傅的老手艺了，味道没话说呐！”爷爷看上去有些紧张，还有些结巴，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您是在哪儿买来的这碗凉粉？下回我也好去买些尝尝！”爷爷听我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知道咋想的，一直吸着烟斗不说话，真是急死人。

　　我隐约看出他眼睛里一星半点的泪花，爷爷，他居然快哭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不就问个凉粉嘛，怎么还把人给问哭了？奶奶也不知道咋回事，打趣儿地说道：“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羞不羞！”边说还边举起右手食指在脸颊上划拉。

　　看着奶奶那可爱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可是爷爷却不为所动。许久，他在长条凳子上磕了磕烟斗就领着我往外面走去。

　　刚开始我本以为爷爷是领我去卖凉粉那地儿，我心想也许不会是我在姑姑家那块儿买凉粉的铺子。毕竟从家到那条街的街尾还是有些距离的，步行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兴许爷爷是带我去村儿里某家老师傅的凉粉店里！我心里是这样揣测的，毕竟我们夏家村儿里有不少老师傅那可都是远近闻名的做凉粉的好手！

　　这果然没过多久，爷爷领我到了一荒草不生的山坡上，这里到处都是杂草。不远处是一颗老枯树，向四周伸展着枝杈，一只灰色的大鸟在树枝上呀呀乱叫。

　　一阵凉风吹来，还是那么一哆嗦，这感觉怎么那么……

　　爷爷停了会儿，带我走进了草丛里，拨开杂草往草丛深处走去。那长得老高的杂草真是烦人，不一会我身上就黏的满是猫球刺儿。（这是一种常见的植物果实或者说种子，就靠依附在人的衣服和动物的毛上，有点臭味。）

　　远处的枯树上的那支怪鸟听见草丛里传来的响动已经被惊得飞走了，此时映着朝阳的光辉更显得荒凉。

　　走着走着，在前面带路的爷爷停下了脚步，我踩倒了杂草凑上前去，眼前是一座坟！一块不大不小的石碑上好像刻着人名叫～叫黄义勇什么的。没错，就是叫黄义勇！

　　我这下就纳闷了，我问的是凉粉，爷爷带我来的确是荒坟！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越来越想不清楚了，爷爷突然蹲了下来，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瓶烧酒，绿色的瓶子，不看字还以为是啤酒……

　　此时，我感觉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影飘忽，似有似无，总之诡异急了，我吓得赶忙坐在爷爷身边一动不动，我滴天呐！爷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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