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琢如磨，白玉念卿
1
那天回来以后，秦书一直反反复复，做着一个残缺的梦。
2
将军只是个从五品下的小将军。
说到底，起初也是靠着父辈的荫蔽，小将军才能有那么一点点能施展才华的机会。好在有从小到大家中氛围的熏陶，小将军也不算让家中长辈失望。说起来，自幼从军，他也已经在北疆边防军摸爬滚打快十年之久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父亲和叔父才放心将北疆以北的一大块地界交给他。
就连他的及冠礼，也是在北疆进行的。
只不过及冠了的小将军却没有成亲。
朝中最年轻的将军，哪怕是再小的将军，按道理小将军是不会娶不上媳妇的。
可是可笑就可笑在，小时候的小将军生得极丑极黑，也算是丑出了点小名气。而他不满十四便来到了北疆，几乎再也没回皇城过。就算是回去，他也不敢说自己就是以前卿王府的丑世子啊。
说了也没人信。
因而虽说小将军有着这么点名声，在皇城，大家都认为长大了的小将军只是从小丑鬼变成大丑鬼了罢了。
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愿意委屈女儿，实在太小门小户的人家来攀高枝，府里又看不上，于是小将军的婚事便一拖再拖。
卿小将军原本是想用功读书考取功名的，奈何实在生得太丑，长辈们想，丑将军总比丑秀才好吧，便把他带到了北疆。
开始他是抵死不从的，毕竟他从小就不喜欢打打杀杀，一心只想安安心心读圣贤书。
可没办法，儿时容貌靠老天。
不知道为什么，北疆的风吹日晒没把他变丑，反而让他长成了以前梦寐以求的清秀书生模样。
可现在卿小将军已经不需要长成这样了，他爱上了边疆的壮丽风光。
真是造化弄人。
3
小将军身上还是打磨出了一身凌厉的沙场气的。
虽然北疆还算安宁，但也少不了与那些接壤的小国有摩擦，小将军能混到现在，也算是杀了不少人。
奈何长相就是这般，小将军看上去始终是文文弱弱的。
长相，又是长相。
为什么大家总是看不到我的内在呢，小将军有时会悲催的想。
为了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小将军只能把自己变得粗俗起来，久而久之，他也就忘记了自己儿时满口“之乎者也”的模样。
军中伙食总是不合胃口，小将军也习惯了。闲着的时候，也会带着手下士兵去山里打打野味。
有一天，小将军的陷阱捕到了一只兔子。
兔子约有三尺长，这么大的个头，在北疆这种偏僻之地着实不多见。
小将军还是十分欣喜的，想着今天可以美餐一顿了。兔子的细皮嫩肉可是其他的许多野味没法比的。
可他把兔子拎起来的时候，这小东西动也不动，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人性化的表达出“楚楚可怜”的情绪。
由于周围没人跟着，他一下就心软了。
唉，也罢。小将军想着，把大兔子放了。
4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那只兔子竟然出现在了自己营帐的门口。
“你可别想着老子会养你，兔子这么娘们儿兮兮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小将军把兔子提拉着又扔回了山里。
翌日，兔子又出现在了营帐门口。
如此来来回回三天，小将军也累了。这么情意满满的兔子，他总不能把人家吃了吧。毕竟小将军内心，曾经也住着一个“德能及禽兽”的书生。
小将军就这样有了宠物。
大白兔被卿小将军取名白玉。
5
自此之后，小将军每日都会搂着白玉睡觉。听起来也许很荒谬，可小将军感觉，睡觉时有只兔搂着充实多了。
兔子也奇怪，根本不像一般的兔子，每天不跑不跳，就粘着小将军。
小将军差点为兔子改吃素。
没过了多久，北疆又不太平了，小将军也忙碌了起来。小将军没有自己的军师，打仗时出谋划策都得靠自己。
仗一打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里白玉就有些被冷落了。
庆功宴上，小将军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喝多一次，好像还在梦里搂着一个赤裸的美人。
醒来以后，小将军发现白玉不见了。
他依稀记得的场景是，昨日一时冲动，好像拿什么东西在白玉背上烫了个疤。
还有就是，闭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不是公的就好了，成精给大爷乐呵乐呵。”
完了完了，小将军捂住脸，自己这酒品也太差了吧。
兔子离家出走了。
6
失去了白玉的小将军很孤单。
孤单的小将军去山里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孤单的小将军夜晚经常一个人散步。
这日，小将军一个人到另外一片林子周围散步，听到前方好似有声音。
“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他听到有个人这样唱。小将军走近一看，那人唇红齿白，呆呆地看着他，眼神仿佛似曾相识。
小将军此时的感觉，像是那些夜晚，兔子用自己的小脑袋撞在他心口。
7
梦总是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总是记不住那张熟悉的脸。
“白慕卿，做我的军师吧。”紧闭着双眼的秦书喃喃到。
8
三肥能感受到，白玉自从那个长得很清秀的小男生走后，就一直很奇怪。
他居然提前关了店，还在喝酒，醉了之后还一边哭一边笑。
呃……还发酒疯。
这位左手拿着酒壶，右手疯狂的锤着桌子，害得三肥只能从桌子上逃下来，找了个不太高的书架，跳到顶上，用尾巴包住自己的小短腿瑟瑟发抖。
“阿卿，我终于找到你了。”它看到下面趴在桌子上的男人流着泪说。
一千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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