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城
城外。一里外的官道上。
“进城后，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复杂情况，还是先做准备。”郑闺美说完，下了马，将黑漆匣子的银票全拿出来，分成了两份，然后拉起衣服的下摆，用细绳子绑在两条腿上。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柳青隐背过身去，没去看，更不知道她在忙甚么。
一会儿后，她骑上了马。
“我的肚子饿了，我们快点进城去吃点东西罢。”柳青隐也上了马，用右手摸着瘪瘪的肚子。
“走，我也饿了。”
两人一前一后，骑马向城门而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两人看到路边躺满了逃难的人，大多衣衫褴褛、叫苦连天。
城门前站着六个兵丁，不许衣服破烂的人进城，担心这些人是进城乞讨的，会赖在城里，消耗有限的粮食。
因此，通过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零零星星。
两人骑着马来到城门口，被一个鞋拔子脸的兵丁叫住。
两人分别下了马，正要进去。
鞋拔子拦住他们，“你们犯了法，知道么？”
“军爷，实在不知，请多恕罪，让我们过去罢。”柳青隐赔小心。
“哼，你们到了城门口，还不下马，这是对这里太守的大不敬。按律当处罚金，不过你们交了马，也可抵罚金。”鞋拔子洋洋自得。
“谁立的规矩，难不成没王法了么？强取豪夺，谁纵容你们的？”柳青隐一下子被激怒了，换了一副面孔。
“你小子变脸还挺快啊。”鞋拔子挑衅地走过来，用右手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柳青隐想伸出手掐死他，却被郑闺美使眼色制止了。
“臭小子，从你大爷裤裆下爬过去，我便饶你。否则，今日就打死你！”
柳青隐决定忍辱负重，立即蹲下来了，准备从他下面爬过去，忽然鞋拔子脸提起一只脚，踏到了他的背上，弯腰凑近他，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臭牙齿，“你还真准备爬过去？哈哈，傻子，一个傻子，呸！”
鞋拔脸的一口痰，吐到了柳青隐的脸上。
这样的羞辱，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站起来，用双手把鞋拔子脸掐死了。
其他几个兵丁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都给我滚！”
几个兵丁向远处避去。
一些饥民在远处也听到了动静，伸长了脖子当“吃瓜群众”。
“上马！”柳青隐飞身上马。
郑闺美骑马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义无反顾地进了城。
城内很大，大约居住着几万人。
只因兵丁在城门口阻碍饥民涌入，所以城内大多人的生活还是很宽裕的，并未受到太多的干扰。
柳青隐担心，那几个兵丁会把他掐死鞋拔子脸的事情，报上去。
为了安全起见，他与郑闺美商议，一起去牙行，把两匹马都卖掉了。
然后，两人各买了一个斗笠戴上，多少可以掩人耳目。
两人没吃早点，肚子饿了，急忙走进食肆吃饭。
而且，食肆里进进出出的人鱼龙混杂，也可听听他人口中的话，探听一下吕元丁的虚实。
店小二来到桌前，问他们吃什么菜。
郑闺美让他报菜名，她就选了四样菜：鲜虾饺、炸酥鲫鱼、蟹肉桂花果、山笋拼鸡肉。
等了一刻钟，四样菜先后上桌了。
柳青隐大口吃着鸡肉，还嚷嚷着叫店小二端来米饭。
此时，郑闺美听到了前桌的两个客人的对话。
“你晓得么？为何吕太守在城内囤积大量稻米？”
“为何？难不成他想在荒年卖高价？”
“不是，吕太守新招了几万人当兵，当兵的没粮食不得跑光，是以多多囤积。”
“你是说吕太守想造反？”
“嘘，小声点，传出去了，要砍头的。”
“我听说啊，吕太守的爹被新皇上贬了，昨日好像死在路上了，马车上的金银也被抢光了。吕太守把这笔账算在了皇上身上。”
“喔，原来他造反是为了为父报仇，大孝子！”
“别说了，别说了，被别人听去，又是祸根……”
……
其实，郑闺美已经全听明白了。
吕太守想造反，囤积了大量的稻米，那就把他的囤粮仓一把火全烧了，看不把他活活气死？
主意已定，她闷头吃饭。
柳青隐把盘子里的米饭扒完了，又叫店小二去盛米饭。
“你多吃点，晚上去捣乱。”郑闺美小声说。
柳青隐来不及细想，点点头。
两人吃晚饭，结账后，走在城内，找人打听囤粮仓在哪里。
城内的人都知道，问了几个，都说在城东的满渊街尽头，很高、很大的十几座粮仓。
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粮仓附近。
可是天还没黑，他们也不好行动。
天黑后，两人摸到了一米多高的土墙边，先后翻了过去。
院内没有狗，却有七八个兵丁在巡逻。
怎么办呢？
郑闺美咬着他的耳朵说：“瞅到哪个兵落在后面了，就打晕他，拖到墙下，脱下他的衣服换上，然后去各个粮仓纵火。”
柳青隐点点头，“我知道，这招叫李代桃僵。”
很快，两人在暗处看到一个兵丁落在了后面。
柳青隐踮着脚，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捂住他的口鼻。
没一会儿，兵丁就晕了。
他急忙把兵丁拖到墙下暗处，扯下了衣服，叫郑闺美换上。
郑闺美很快换上了。
不久，他又如法炮制，捂晕了一个兵丁，脱下他的衣服换上了，还带上了刀。
随即，两人走到粮仓附近，假装巡逻。
他们一前一后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对面来了两个人。
无法躲避，只得朝前走。
“你们？”郑闺美辨认出来了，这两个人是姓吕的仆人。
“又在这里碰到了，你们怎么进来的，在这里守粮仓？”一个仆人好奇地问。
“你们怎么在这里?”柳青隐反问。
“吕太守安排我们来粮仓重地驻守，防贼防火。”
“去死罢。”柳青隐担心要露馅了，也没耐心地自圆其谎了。他拿出刀抹断了两人的脖子。
“快拖走，那边来人了。”郑闺美看向右前方，那边人影幢幢。
柳青隐弯腰想把两人拖到草丛里，却来不及了。
那边有人叫着：“抓盗贼，抓盗贼！”
柳青隐干脆不装了，重新拿起了刀，横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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