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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来自暗夜中的窥视


眼见英子的棉裤一条腿有好几块都燃起了火苗,并散发出特有的纸气味。

  还是娟子聪明,听到哭喊,跑过去一看,姐姐正跳着脚不知所措。娟子急忙到缸里舀了几瓢水淋到英子的腿上,总算是把火浇灭了。

  英子也立马瘫在地上,抱着那条被烧的大腿疼的直打滚。

  娟子急惶惶去队部把正在打扑克的父亲找了回来,却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

  王林回到家,一边给英子清理,一边叫娟子去找她娘,娟子跑了几家,才找到马玉芝。

  王林先回的家,自觉占理了,见马玉芝进门,没好气地数落上了:“没见你屁股这么沉的,到谁家就粘在炕上不走了。”

  马玉芝见女儿哭的抽抽噎噎,疼得满头大汗,整个一条腿红肿的厉害,有些地方都秃噜皮了,还有两块比较严重,已经烧烂糊了。

  先忙着帮女儿清洗了一下,才倒出空来骂王林:“你个浪眼子的,一天天跟个走秧子狗似的,还有脸逼逼我?”

  “谁家老娘们跟你似的?天天不着家。”王林有点气急败坏。

  “王八羔操的,我不找个地方拉呱解闷、难道糗在家里挠墙根玩?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都他妈穷掉底了,孩子要是天天吃得大肚子小肚子嘚嘚饱,她还能到灶膛烤吃的?我算是跟你个穷种过得够够的了……”马玉芝性子肉肉的,从来都是用最平缓的语调骂出最狠的话。

  “摊上你这号老娘们,日子能过好才怪?”王林也不甘示弱。

  “过你奶奶个腿儿,毛驴不快怨肘棍?你揍不出金蛋,却想让我给你孵出个金鸡来?”

  马玉芝嘴里不依不饶,突然把破炕席掀开,指着一块塌陷进去的炕面坯更来劲了:“你长着两个窟窿难道是用来喘气的吗?没见炕都被崽子们尿塌了?烟火不进的,老娘要是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萎在炕上抱窝,早就冰出蛋黄子来了……”

  两个人越吵越凶,并开始摔盘子摔碗、砸东西,对女儿烧伤的心疼和无奈,都发泄到了对方身上。

  人们没有其它娱乐活动,谁家干仗就是最大的看点,随着一传十,十传百,王林家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挤在门外、踮着脚看向映照着昏暗灯光的屋子里,不时侧耳倾听里面传来的打骂声。

  忠厚能说会道,又爱出风头,村子里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这时候赶紧拨开人群、钻到屋里劝架:“孩子伤成这样,你们两口子还有闲心干仗?”说完又转身走到门外,让人去喊村里的赤脚医生林树生。

  朦胧的夜色下,秋丫娘抱着秋生挤在人群里,看见‘三胡子’骑在徐长贵的脖子上,爷俩也来凑热闹。

  只是无意识地看了他们父子一眼,不知怎么,秋丫娘的心突然悸动了几下,莫名地不安起来,赶紧移开目光,并扭过身子背对着他们。

  但是依然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和秋生,如果自己的第六感没错的话,肯定是徐长贵。

  秋丫娘下意识地把包着秋生的花被子抻了抻,挡住秋生的脸,不再逗留,急匆匆往家里走去。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句话,形象地描述了农村人看打架的心理,人家吵得声嘶力竭,打得难解难分,围观的人却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再碰上拉偏仗的,就更有看头了,甚至人家停下来不打了,有些人倒觉得还没尽兴。

  秋丫娘本来还想去劝劝马玉芝,现在顾不上许多,抱着秋生小跑着回到家里,坐在炕上,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秋丫爹也回来了,秋丫娘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可还是被秋丫爹看出了端倪,见她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以为是担心烧伤的英子和吵架的王林两口子,安慰道:“你这可真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人家已经不打了,你还在这儿闹心个啥?”

  秋丫娘强作镇定地回道:“哪有?我只是有点冷了,一会儿你偷着去听听,他们两口子再吵吵,你把王林叫出去躲一会儿。”

  大过年的,秋丫娘怕自己的不痛快被察觉到,扫了一家人的兴,遂把秋生放在炕上,假装灶房有活要干。她总是这样,在无法应对的情况下,就用干活来掩饰。

  秋丫娘蹲在灶坑,咬着嘴唇,目光笃定:乖巧可爱的秋生,就是这个家的一员,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就算他跟别人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又怎样?他的父亲是孙凤梧,母亲是段秀兰,姐姐是秋丫,谁也改变不了。

  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秋丫娘没地方可去,叔叔虽然就在村南住,离秋丫家只隔着几条胡同,可他一直不原谅秋丫娘执意嫁给秋丫爹这件事。

  所以,看到别人家姑娘带着姑爷子回门,秋丫娘总是郁郁寡欢。就连马玉芝、忠厚媳妇都拖家带口地回娘家去了,每当这个时候,秋丫娘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秋丫娘的叔叔,一直是队里的会计,秋丫娘没出嫁前,对她还是不错的

  那会儿吃‘大锅饭’,队里都是把苞米棒子和高粱穗子直接加工,然后做成窝窝头,不但难以下咽,吃完之后还大肠干燥,拉不出屎来,俗称‘拉憋肚’。

  但是叔叔从来不让秋丫娘吃那种东西,收工之后,叫她不要去队部食堂,家里吃的起码是纯苞米面饼子。

  叔叔当时一心想把如花似玉的秋丫娘嫁到镇上,家境优渥、吃公家饭的一准能相中她。

  也确实有下乡蹲点的干部或支农技术员等一些小伙子看中了秋丫娘,曾托人提亲。

  如果嫁给他们其中一个,她自己可以享福不说,叔叔在镇上也扩展了人脉。

  可秋丫娘觉得他们一个个挺着腰板,一副心浮气盛的样子,有点不靠谱。

  认准了三代都是贫下中农的秋丫爹,感觉嫁进他家比较踏实。

  加上秋丫爹当时追的紧,在农田干活,必定冲在前面,早早把自己的一条垄干完,然后回头接秋丫娘。

  有什么好事,也会第一个想到她,甚至果树上红的第一个果子,都马上摘下来送到秋丫娘手上,并一再信誓旦旦地承诺:早起床,勤叠被,永远不要你受累。

  所有这些,不但一次次感动着秋丫娘,也让别人望而却步,因为看起来他俩分明就是一对儿。

  所以当叔叔想把秋丫娘许给别人时,她却表现出非秋丫爹不嫁的决心。叔叔失望透顶,从此再不管她。

  自从秋丫娘嫁给秋丫爹之后,夫妻二人跟叔叔每次碰对峙面,都极尽讨好,巴巴地上前说话。

  叔叔背着手,从不正眼看他们,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算是回应了。

  如果能多说几个字,秋丫父母就会高兴的喜出望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进一步期盼有一天叔叔能够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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