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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荣王府世子


孟衡跟着纪玄一起下山,纪玄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简略地包扎过了,但鲜血还是从里面往外渗,染红了包扎伤口的布条。

孟衡掀开帘子看车窗外的路,脸上浮现出着急的神色。

短时间内大量失血,纪玄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胳膊上的伤口必须得马上处理。

下了山,

到了最近的医馆,

大夫正给纪玄上药,突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医馆门口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人脚步匆匆进来,关切地看向纪玄,“世子,您没事吧?”

山上别院的人不少,魏王一向阴险,纪玄担心他还留了什么后手,当年在湖边那件事的确给纪玄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为了确保能万无一失地救下阿衡,纪玄便派了人回荣王府搬救兵。

在秦澹帮助下,为了早点救下孟衡,他们提前动手了,所以荣王府的没用上。

他们现在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荣王府的人在半路上就听说了纪玄受伤的消息,便着急地往医馆赶过来了。

世子受伤可是大事!

世子受伤,他们怎么向王爷和王妃交待?

一旁的孟衡愣住了。

世子?

这人刚刚是在叫纪玄……世子?

纪玄看见孟衡愣愣的眼神,就知道她发现不对劲了。

他不由得捂了下脸。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他的身份还未曾主动向阿衡坦白,如今这种境况下,骤然在阿衡面前暴露出来。

纪玄有些担忧地去看孟衡的脸色,阿衡会不会生他的气?

可惜,孟衡的脸上只有惊讶。

很快,她接受了男人对纪玄的称呼,收起了惊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多问。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外面那片黑压压的侍卫,又看了一眼纪玄,完全看不出来生没生气。

四年过去,他从前可以自诩了解孟衡,但是现在却不敢如此肯定地说了。

人都是会逐渐成熟的。

四年前,很多时候,他能一眼就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能从她的言行举止、动作和表情看出她的心情。

但是现在孟衡的心情和想法,却不会像从前那样表现在脸上了。

看不出孟衡有没有不高兴,纪玄心中竟不由得有些忐忑。

……

上完了药,

孟衡如今在京师无亲无故,根本没有住的地方,她是突然被那群人绑过来的,身上也没什么银子。

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纪玄,她只能跟着纪玄走了。

……

荣王府,

孟衡看着荣王府的牌匾,心中有些复杂。

她知道纪玄如今过得很好,就从他在宣州送她回去时用的那辆气派的马车,她就知道他如今即便脱离了纪家,也过得十分滋润和自在。

但是未曾想到,他竟是荣王府的世子。

他离开纪家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宽阔的马车平缓地从荣王府正门驶进去。

纪玄伤了胳膊,上过药,包扎好了伤口,坐在马车里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精神。

他利索地跳下马车,立刻转过身来,伸出好着的那一只胳膊来扶孟衡。

可惜,孟衡没有领他的意。

孟衡踩着旁边的凳子扶着马车,从上面自己下来了。

纪玄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一开始还会有点尴尬,会失落和难过,现在他都有点习惯了。

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那些失去她的日子实在太痛苦太黑暗了,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一遍,见过光明的人绝对无法忍受那样的黑暗。

总有一天,阿衡会回心转意。

纪玄重新燃起斗志,对孟衡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带你去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纪玄的话,意思是他要亲自带孟衡去房间。

孟衡闻言一愣。

“你不是还有伤么?派个人带我去就行了。”

纪玄听到她拒绝让他亲自带她过去,不由得失落了一瞬。

突然,他反应过来什么。

他眼睛一亮,问孟衡:“阿衡,你刚刚……是在关心我?”

阿衡说他有伤,所以才让他派别人带她去。

这不是在为他的伤考虑吗?

这难道不是在关心他?

纪玄被自己的想法说服。

“没有。”孟衡立刻否认了,毫不留情。

“不过是因为……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所以对你有些愧疚罢了。”

“喔——”

纪玄拉长了语调,仿佛听不明白孟衡的话一样,故意要曲解她的意思,“原来阿衡是因为心里愧疚,所以刚刚才关心我的啊?”

孟衡有点不懂,这人脸皮如今怎么厚成这样?

这还是从前那个目中无人、狂傲不羁的纪五公子么?

……

勇毅侯府,

秦澹骤然听闻孟婉离世多年的消息,进宫复命后,回到勇毅侯府时,整个人仍然是失魂落魄的。

他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见一面,想要再续前缘的人,竟然早已经离世了。

这叫他如何不悲痛?

他们当年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说清楚,竟然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秦澹已经多年不饮酒了,今晚却破天荒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洒脱不羁地坐在地砖上,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一手拿着酒壶,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太清醒的目光有几分迷离。

风吹过他的衣襟,掀起他的头发,露出其中隐隐约约的几根白丝。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老了。

这么多年支持着他的信念,无非两件事,一件是支撑起勇毅侯府的门庭,保家卫国,不辜负父兄所拖,另一件事,就是找到婉婉,同她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今,第一件事已经实现。

而第二件事,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秦澹忽然觉得余生有些漫无目的,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和意义了。

“呼呼——”

风声呼号。

随着风声一同过来的,还有突然掠到秦澹面前的黑影。

来人除了那个一把年纪,惯常不好好走路的,不做他想。

徐丘惊讶地看着一脸醉意的秦澹,忍不住打趣道:“哟——”

“今晚月亮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么多年滴酒不沾的秦侯爷,竟然也有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

“滚——”今晚没心情同你嬉皮笑脸。

“心情不好啊?”徐丘在秦澹旁边坐下,“这就更难得了,我们这一贯情绪比死人还稳定的秦侯爷,竟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徐丘说话真可谓难听极了。

不过,秦澹显然没那么心情同他耍这些嘴皮子。

秦澹没理他,仍然大口大口地灌酒。

他心底里其实在想,就这样喝死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就能早一点下去,若是婉婉还没投胎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在下面相遇,也好过如今这样天人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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