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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忙于查案的海瑞


“在这寻人告示之中?”

    听到陆贤忠这么说,几名下人都有不解,他们一人拿起一份报纸去看,可还是一头的雾水。

    “忠伯,这也看不出什么来啊。”

    陆贤忠呵呵一笑:“这南京日报里面的所有能刊登的篇幅内容,除了这个寻人告示是由百姓自行投稿于报局,其他的内容都由通政使司和报局审核,老夫就不信,现在锦衣卫已经渗透进了报局和通政使司这两个朝廷衙门中。

    所以其他的内容不会有假,只有这百姓自行投稿的寻人告示会夹带猫腻,你们看不出来很正常,因为他们在用暗语来交流。”

    “怎么讲?”

    “你们没有发现这些寻人或者寻物告示都非常有规律吗。”

    陆贤忠将几十份报纸铺开:“格式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生辰、失散的时间、分别的地点不同,但恰恰是这些不同的数字就成了他们之间交流的暗语。

    老夫猜测,他们这些个锦衣卫一定是有一套自己的暗语交流方式,这些个数字只是某些字的替代罢了。”

    陆忠甲啊了一声,脸色跟着苦了下来:“那这怎么破译啊。”

    “现在也不要想破译的事情。”陆贤忠摇摇头:“但是咱们能找到这些人。”

    “忠伯的意思是让咱们的人去报局蹲点,只要这些人去报局投稿,咱们就跟踪着?”

    “没错。”

    陆贤忠自信一笑:“同时跟住他们所有人,总会有机会搜出他们用于暗语交流的密本。”

    “这容易。”陆忠甲立时道:“咱家里的小山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他看过的东西就没有记不下的,到时候去搜密本的时候带上他便好。”

    这陆忠甲口中的小山子叫陆山,是远东在民间发现的神童,只是家境不太好,对这种人才当然是要收下来好好栽培,由此就送进了陆府里,改了陆姓。

    等将来大一点就开一套清白的身份户籍再独出去,不耽误其考科举入仕。

    若是不想考科举,陆家或整个远东体量巨大,自会根据其能耐来安排事做。

    “好,就这么去安排吧。”

    陆贤忠对陆忠甲的提议允下来:“这件事甲儿你来挑头办吧,记住了,别让老夫失望,更别让老爷失望。”

    陆忠甲胸膛挺起,一脸的坚定答话。

    “请忠伯放心,这些个藏头露尾的锦衣卫小人一定全部替老爷、替您给揪出来。”

    就在陆贤忠忙着坐镇指挥南京的‘反特’行动时,同在南京的海瑞此刻也在全心办案。

    今日的他提审了沈炼这个曾经的锦衣卫百户。

    如今的沈炼哪里还有当初的神气和骄傲,在大牢里关了几个月,早已神情憔悴,疲惫不堪。

    沈炼怎么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奉了皇命下来的准钦差,怎么突然间就成了阶下囚。

    而他的罪名就是纵容下属横行无法、私囚举人。

    监牢内,海瑞坐着、沈炼跪着,两个同样刚正不阿的人物此刻却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同一囚室内,还坐着足足六名陪审官,这六人分别来自南北两京的三法司衙门,确保口供的真实性不会被人为篡改。

    “沈炼,本官今日提审伱,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需得如实回答不可藏私,这样或可有一日案件大白天下,可还你一个公道。”

    海瑞点明主旨,告诫沈炼。

    后者点了点头:“素闻海大人清名,罪员一定将知道的全盘道出,不会有任何隐瞒。”

    “刺韩案发生后不久,你便膺奉皇命来南京,以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查案,皇上是如何交代你的,查案之初你又都做了哪些事。”

    沈炼回忆了一番说道:“当初让罪员来南京查案的旨意是从司礼监发出来的,交办给罪员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他同时也是提督东厂、锦衣卫的管事太监,他告诉罪员要来南京查办刺韩案,同时命令罪员要彻查此案,无论涉及到谁都要进行讯问,绝不可以姑息。

    罪员当时问过陈公公,这是陈公公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陈公公说这是圣谕也是圣意,于是罪员便到了南京,一一讯问了刺韩案当日参加杨旦葬礼进行吊唁的官员,这其中也包括了刺韩案当日同遭刺杀的吏部尚书陆远。”

    “陆部堂的口供本官已经看过,并无不妥当之处。”

    海瑞继续质问道:“尔为锦衣卫,又无圣旨钦命尔为钦差,尔怎可如此失礼逾矩竟敢勒令我大明朝的太子少傅、吏部尚书在你们面前更衣卸甲,如此一条犯得就是狂悖犯上之罪。”

    沈炼垂下头来:“实在是因为罪员怀疑。”

    “怀疑什么?”

    “罪员怀疑陆部堂有重大作案嫌疑,他是和韩部堂同时遭受到的刺杀,可他却是毫发无损,罪员勘测了行刺陆部堂的位置,离着陆部堂仅仅不到三十步,军用弩机不可能射不穿软甲,除非那是一把旧式弩机,和刺杀韩部堂的并不是同一款。”

    沈炼随即反问道:“海大人,您想,刺客同时刺杀韩部堂和陆部堂,怎么会用两种不同的弩机?因此只能是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刺杀案就是人为指使,是人为控制的使用了两把不同弩机。”

    “这只是你的个人怀疑。”海瑞驳斥了沈炼的话:“你没有任何实证来证实你的怀疑,其次如果说是大胆假设,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刺杀陆部堂和刺杀韩部堂的刺客并非同一幕后主使?”

    沈炼眨了眨眼睛:“不是同一主使,为何会刺杀的时间相同。”

    “所以说,这一切都只是你基于自身认定的事实来进行的怀疑。”海瑞冷声道:“你只相信你所认定的事实,而丝毫不会怀疑其他的可能性,因此本官现在要问的就是,你为什么要如此怀疑陆部堂,又是谁,在暗中指使你!”

    沈炼大惊失色,连忙喊冤道。

    “大人,罪员冤枉,没有任何人指使罪员去怀疑陆部堂,这完全都是起自罪员自己的猜疑之心。”

    “那你又为什么只怀疑陆部堂?”

    “罪员对所有人都有所怀疑,只是陆部堂的嫌疑最大罢了。”

    沈炼答道:“另外罪员也并非只靠怀疑,罪员也曾多次去往先太保杨旦府前勘探,确定了那吴家阁楼就是最好的行刺地点,隔壁的郑家阁楼要稍微偏一些,如那日陆部堂和韩部堂联袂出现,则在郑家阁楼行刺只能行刺韩部堂一人,很难同时威胁到陆部堂。”

    说到这里沈炼自己就停住了。

    郑家只能威胁到韩邦奇?

    刺韩案和刺陆案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同一起案子,而是两个不同的幕后主使在安排,只是巧合的撞在了同一天。

    而对刺客来说,刺杀的目标同时走进各自的视线中,当然就造成了同一时刻默契出手,根本不需要下令。

    这种巧合的事情有没有可能呢?

    虽然低但绝对存在。

    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过?

    太钻牛角尖,太自以为是了。

    海瑞果然冷笑一声。

    “所以说,你认定了吴家人存在嫌疑,于是将吴家老小全部抓了起来,在没有审讯出任何实证和他人指证的情况下,囚禁了吴家举人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期间你为了不落人口舌,还曾派人去往南京提学道,要求革去吴家举人的功名但是被拒绝了。

    可这些都是你们锦衣卫的自说自话,本官这里听说的对你的指证是,你们锦衣卫以办钦案为名私闯民宅,不仅如此还意图侮辱吴家小姐,被吴家小姐以弩机自卫射杀。”

    “这是污蔑!”沈炼立时惊怒起来:“海大人,这种话您会信吗?”

    “本官什么都不信,本官只信证据和事实,而从不偏信自己的猜测和怀疑。”

    海瑞目视沈炼:“你说吴家人有嫌疑,对吴家一家子用刑,可得出来的证供并没有按你所想指向陆部堂,而是指向了时任首揆大学士的严嵩,可你是如何处置的,你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份证供送进司礼监,而是选择压了下去继续审讯,你在怀疑吴家人撒谎。

    你凭什么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对的,就是因为你的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导致南北两京翰林院、国子监群情激奋,严嵩密谋举人吴修德刺杀陆部堂和韩部堂,酬劳竟然是今年科举帮助吴修德中进。

    刺杀朝廷命官,私授进士功名,操纵科举舞弊,这是要毁了我大明朝的国本!

    如此惊天大案、严厉指控你都视而不见,隐瞒不报,只一味认定此案犹有蹊跷非要继续囚禁审讯,要说你不是纵容手下侮辱民女,想着靠酷刑来实现杀人灭口,又有谁会信呢。”

    沈炼闻言脸色苍白,满面羞惭。

    “罪员知道错了。”

    “你已经接连犯下隐瞒不报、滥用私刑、擅权独断多项大罪,依律,绞监候。”

    海瑞叹出口气:“沈百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自己被判死刑的沈炼长叹一声,但并无过多忧伤恐惧,反抬起头来看向海瑞。

    “海大人,罪员性格莽撞偏执,触犯国法罪该如此,但罪员还是要说,吴家人绝非是严阁老所指使,他们一家的证词漏洞百出,尤其是这个吴修德和他闺女吴悦。

    吴修德口口声声说是严阁老以进士功名为诱,密使吴家人刺杀韩陆两位部堂,可严阁老怎么会知道吴家人会有擅用弩机者?

    这军用弩机不是说一个老百姓拿起来就能瞄的准打得中的。

    而吴悦的口供中说,她有这把弩机是小时候秘藏起来的,吴家人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就更不会知道吴悦会用弩机,所以在吴修德的认知中,吴家,是没有一个人会使用弩机的,既然如此,吴修德面对严嵩的指使为什么要一口允下,接下这个他压根无法完成的任务。

    所以真相只能是”

    “闭嘴。”海瑞一听这话脑子都疼:“你是不是又打算将你的怀疑当做自以为是的真相说出来。”

    “这些蹊跷之处本官自会查证,你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沈炼徒劳一叹:“没了。”

    “画押,等待查清此案后,对你的审判会有南北两京三法司共同决断的。”

    “是。”

    沈炼在证供上画了押,面色凄苦的望着海瑞等人离开。

    最终万千不甘化作一声长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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