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兼爱平生
终于挨到吃个七七八八的时候，水墨借口要和思之谈事情，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灼灼低头扒拉着饭粒，时不时抬头看看娘亲。她忘了红寂若是成了水墨娘亲，那也是尹檀漪的情敌啊。
反倒是红寂，谄媚的给尹檀漪夹菜。
“姐姐多吃些！这个好，补！”
飞鸟嫌弃的拉着紫冷出了饭厅，去洗漱路上飘出一句：“这真是悍匪啊！”
紫冷认同的点头：“这一对比，你可正常太多了。”
“再也不能让小姐说我像她了，哎呀呀呀……”飞鸟甩甩手，觉得自己哪哪都脏了，特别是刚才红寂摸过的手。
思之回了书房，正憋着笑意，恭恭敬敬坐在书案后，等水墨说话。
水墨略微尴尬的低头，瞟见书案上一本墨子，神情缓缓陷入沉思。
“墨家？”
思之点点头：“兼爱平生！”
水墨不自然溢出一丝笑容。
这倒是很符合思之的理想。
“这条路，可不容易。”
“求道之路，历来不易。”
水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换了个语气：“二哥，你才十六，怎么一派老成模样，丝毫没有少年人活泼。”
思之一愣，竟有些不好意思。
“这……我也不知，何为少年活泼？”
“就是……你可见过慕容殊？”
思之摇摇头。
“明日我要去一趟慕仪书院，二哥同我一道去吧，在府中管事这几个月，也历练了一些了，该去和同龄少年，一起说说少年人的事情。”
思之点点头。
“在慕仪书院学习三年，再去秋试，二哥启蒙还算不错，但终归要和同龄人一起，才能进步更快。”
他们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正常人。
“三妹妹！”
“嗯？”
“既然说起此事，作为哥哥，有句话还是得问问。”
“哥哥请说！”
“妹妹与天子……”
水墨脸上突然跃起一抹绯红。和别人开口的时候丝毫不曾害羞，甚至很是无耻，但是自家哥哥问起，却突然羞得不知如何开口。
“我……他……”
他？
思之想：如此亲昵了吗？竟都称呼他了，若不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也不会称呼天子为他。
“我明白了！那……容家的亲事，我去上门推辞了吧。可会影响妹妹的安排？”
水墨腹诽：不应该啊，大伯那般愚忠，按理生不出思之这般玲珑心思的孩子。大姐随了母亲聪颖且蕙质兰心，至于思之的母亲，水墨知道一些，也不是那般聪明之人。难道隔代传了祖父的睿智来？
水家大幸啊！
“好，有劳哥哥。”
“只是……虽是帝王，也不能无视法度习俗，虽不至于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可也不能什么都没有，就直接……”
洞房两字思之生生咽回去了。
“这也太失体统了！”他补充道。
这本是水墨要问问他的功课，反而被思之说得脸上臊得慌。
该老成持重的水修儒和水止，一个都不懂事。该少年活泼的思之，活像个老夫子。
爹不像爹，儿子不像儿子。爹像儿子，生个儿子像爹。
这一家子，果真没一个正常人。
“哥哥说的极是，从澜沧回来，我好好说说你妹夫，让他也回来听听训，可不能我一个人听，这都是他不懂事。”水墨撇撇嘴，推诿得干干净净。
“一码归一码，君臣是君臣，家人是家人。该说还是要说的。”
水墨瞪大眼睛：这不会，以后朝堂上轩辕珏骂着思之是老顽固，散朝后思之教育轩辕珏不懂礼数吧。
这……还挺有意思！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
思之看自家妹妹这态度，想是陛下仗着身份欺压，免不得心疼。
“妹妹放心，我自当努力，以后护佑好你们。”
嗯？
水墨疑惑，怎的突然就说到护佑她们了。
“哥哥定然高中，刑部大理寺，想去哪去哪。”
这会反而是水墨想逃了。
“哥哥，慕仪书院有一位十分厉害的人物，为人坦率不羁，哥哥或许听过他的名字，叫花满渚。”
思之点点头：“听三叔提到过，说是酿酒十分厉害。”
水止？他懂个……
水墨硬生生把这话憋了回来：“酿酒只是他的爱好，他真正厉害的，是能洞悉天下事。传闻先祖鬼谷子，有纵横之术，一生只收两个徒弟，却能指点天下，搅荡风云，他后辈弟子，继承传统，一生也只收两个徒弟。花满渚是这代鬼谷子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个。许多胸怀天下的人，无论是帝王还是储君，或是权贵，都想得他指点。”
“这般厉害！”
“我想让他指点你一二。”
思之眼中一亮：“我可否能拜他为师？”
他不是喜欢墨家？拜鬼谷门派为师？
水墨尴尬的笑笑：“怕是不能，他已有一个徒弟，另一个，他一直想让我拜他为师，我不干，所以至今还在怨我。”
“全凭妹妹安排。”
“对了妹妹……祖母已多月不见人，她……可有事？”
水墨默了默：“她很好，只是不宜再见人，她若见了人，我们水家，就保不住了。”
“那劳烦妹妹，去看看她吧，告诉她府中一切都好。”
水墨怕思之再问她轩辕珏的事情，赶紧答应着出了书房。
白蔻正等在书房门口。
“飞鸟呢？”
“回她自己院中去了？”
“她的院子几年不住人了，你费心帮她拾掇一下，她要住上一段时间。”
“小姐放心，紫冷、飞鸟，还有红寂和半夏的院子，常年都收拾着的。”
“好！你也别跟着我了，你们许久没见，去找她们玩吧。”水墨边吩咐边往容昭瑜的院子去了。
白蔻了然，去找飞鸟去了。她们两在府中时关系就好，以前白术在，是她们这群人的大姐，白术走了以后，飞鸟和顾言阙就去洛阳为她报仇了，而紫冷、半夏还有白芷跟在了水墨身边，后来又有了红寂和君逸。
水墨身边的人时常会变动，只有白蔻一直在水府，管着绿芜居和其他院子。
水墨思索着，要不让白蔻跟着思之去慕仪书院？
思之身边定然还是要有一个得力的人，至于书童，她心里倒是有了想法。去花满渚那要了人来，反正养在他那也有这么多年了，他那么多小童，也不差自己那个。
想着想着就到了莲华院。这院子还是旧时模样，一切如故。唯一不同的，就是院门紧闭，没有了往日繁华。
水墨刚刚靠近院子，一个青衣姑娘一跃而出，拿着笛子指着水墨。待看清水墨的样子，才忙又收回了笛子，施礼问候：“小姐！”
水墨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来，但是看着模样却十分熟悉，很是像白术。
“婢子是偶一！”
偶一？
似乎……是九歌救过的一个小女孩，水墨瞧她功夫似乎已经到玄位了，很是有天赋。
“你跟着白蔻和九歌，她们可有欺负你？”
偶一摇摇头：“两位姐姐待我至亲，舍不得我受一丝苦楚。”
她们两爱屋及乌，水墨幼时处处遭人欺凌，护不了自己的婢女们。当年白术为了护住她们，少不得被欺负，最后为了保护水墨，竟至于遭受那般地狱般折磨，水墨每每想起，总是悔恨得咬牙切齿。
“你一个人守着？”
水墨没有废了容昭毓的功夫，偶一一个人，是守不住这么大院子的。
“还有很多姐妹，虽我不知道她们在哪，但是我感觉得到她们。”
水墨笑笑：“以后你就别守院子了，跟着二哥哥，照顾他吧。”
偶一懵懵的，她还没有及笄，还是小女孩，身体也小小的，还不懂照顾这个词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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