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她不理解
水墨一愣。
容瑟的反应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
她以为，哪怕容瑟不同意，也会明确拒绝，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问她是不是要抛弃他？
她确实是要抛弃他。那种不带男女情绪的抛弃，那种利用完以后，一脚踹开的抛弃。
秦淮河一半的土地，她想要。容昭瑜的命，她也想要。
但是，这些在送晚宁去澜沧面前，都显得渺小。正如她自己所说，事出从权，如今的局面，她没有任何退路。
她只能放弃这个婚约，暂时放下对容昭瑜的报复。
她只能选择最重要的事情。
为了保全更多人，和最重要的人。
“容三公子，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短则一年，长则多年，也或许，就回不来了。那天容大人大寿，你亲眼看见我得罪了大皇子，他又点名要我送嫁。我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自己也说不好。你明白吗？”
“那我和你一起去，若是你死了，我就给你殉情。”
殉情？
水墨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心里却很感动。
水墨只能撩开衣袖，露出玉色的手臂，那上面还有轩辕珏留下的绯色齿痕。水墨皮肤异常白皙，轻轻一碰就会留红，轩辕珏对这一点爱不释手，每次云雨都要留她一身。
许是为了证明这是自己的女子，也许是因为真的疼入骨髓，恨不得拆吃入腹。
容瑟以前是金陵城有名的纨绔，自然出入过风月场所，这一看，怎么会不明白，再说了，水墨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
“我是陛下的女人，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容三公子……”
“我不在乎！”他突然声嘶力竭一般，吼了出来。
“我就是喜欢你，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
水墨只知他是纨绔，只是利用他的时候动了恻隐之心，希望他能回归正途，这才稍加引导，重新激起他的善良和正义，送他去慕仪书院学习，希望他能做一个于国于家有用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却会让他对自己的情感越陷越深。
如今，她已没办法再坦然的利用他，这可能会摧毁他。
“容三公子！”
水墨一字一句：“你冷静一点，你不在乎，你的九族怎么办。觊觎天子的女人，你有几个脑袋能砍。”
容瑟全身抖得厉害，嘴唇颤抖着，半天没有话语。
黑土心疼，上前扶着他，却被他甩开。
水墨拿出那日容昭瑜大寿时，容瑟输了投壶的玉佩，走上前两步，递给他。
容瑟不接，只是双眼通红的看着她。
是她把他从悬崖边拉回来的，可是如今，亲手把他推进悬崖的，似乎还是她。
这是报应吗。
水墨只能伸手，去拿起他的手，然后把玉佩放进他的掌心。
这算是道别吧。
肌肤触碰之间，他突然用力，把水墨整个人带进怀中。
水墨从不知他力气这般大，一个没留神，整个人就撞进他怀中。
黑土低头快步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水墨推他，他却抱得愈发紧。
“你别逼我动手。”水墨声音有些狠。
“就这一次，就一会，求你……”
求……
她心里微微一颤，动了恻隐之心。也就放弃了反抗，顺从的站着不动。
容瑟仍旧抖得厉害，甚至水墨能听到强烈的心跳声。
也是现在，水墨才发觉他这般高，竟高了她半个头不止。
他把人紧紧箍在怀里，和料想的一样，她整个人都透着凉。
容瑟把头埋进她发间，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让她暖和一点。
“墨儿，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一丝也不暖。”
水墨正想动手推开他时，他却突然说道。然后他缓缓把人放开，虽双眼还是红，但已经冷静下来了。
“以后，对自己好一点，让身上暖和一点。”他看着她，言语已经恢复了。
水墨点点头，良久，说道：“保重。”
然后转身出了客房。
玉黛墨在闺房门口守着水墨，看她神情有些神伤的出来，走上前问道：“要不要歇一会再走？”
水墨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摇摇头：“照顾好自己，紫冷在洛阳，有什么难处，只管找她。”
“你才是要照顾好自己。”玉黛墨眼神担忧，一路送水墨出了院门。
容瑟在房中缓了很久，中间黑土进去，也被他呵出去了。他扶着一旁的桌子，脚下很是虚空。脑中闪过和水墨相识的点点滴滴。
他们初见，是三月三冷冰清的及笄礼，容若伊设计灼灼，却被她轻易化解。也是那一次，容瑟明明知道是水墨勾引的他，却像着了魔，任由自己坠入她的圈套。
起初，是见色起意。
后来，是她如神女降世，每次都能出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
如今，他已经彻底坠入她的陷阱。她却要放了自己。
他喜欢当她的猎物，他喜欢她在利用自己，捕猎自己时候的那种胜券在握的神情。
可是，都没有了。
见过光的人，怎么能回黑暗。
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了。
水墨出来后，飞鸟过来复命，刺杀水墨的人已经送到官府了。
“城西侯见过小姐的功夫，还派这么功力低微的人刺杀小姐，故意露出破绽来让小姐查到是林家所为。”飞鸟嘲讽：“这一看就是容家干的，天子脚下能有这么大动作，城西侯还没这个胆。他想让小姐多注意一下林月，好对容静苏放松。让她一路少受罪。想起来，多多少少，名义上他们也算是姻亲吧。”
“这几年在洛阳的历练，你可以独挡一面了。”水墨赞许。
“紫冷在洛阳，小姐能让我跟着去澜沧，说明我不比紫冷差。”
她确实某些方面比紫冷聪明。
“你们都很厉害，只是这次去澜沧，其中凶险，你可知晓。”
“去年小姐没带我去，我就已经懊悔许久，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水墨点点头：“那就准备准备吧，我先回宫了。”
飞鸟自信：“小姐放心，我已经准备妥当。”
天已经黑下来了，水墨刚回紫宸殿，紫冷亲自来回洛相的情况。水墨心中一凛，以为有什么变故。
“小姐放心，我会在洛相身边，亲自为他调理，而且师傅也派了师弟师妹来相助，洛阳这边，小姐尽可放心。我只是担心小姐一个人去澜沧，飞鸟虽然功力高深，但是她不懂医术，小姐的身体特殊，不同常人。”
紫冷忧虑道，若不是洛相突然发生这种状况，紫冷是要跟在水墨身边去澜沧的。只是如今，如果不是紫冷在洛相身边，换了谁水墨也不放心。
“澜沧虽凶险，但是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了。反倒是洛阳，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不是你亲自在，别人，我信不过。”水墨笑着宽慰她：
“再说了，这一次我断筋重生，寒脉贯通，去澜沧要走一两个月，这段时间，正好够我修养身体。”
“小姐，那蛊虫之事，就辛苦你了。”紫冷得寸进尺的一笑。
水墨白了她一眼：“你这如意算盘。”
紫冷讨饶：“好好好，我错了，我伺候小姐沐浴，明日就走了，今晚不必我动手，有的是人折腾你。”
水墨脸上一阵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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