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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允


  水墨冷汗潺潺,走到前厅已经用了她所有力气,看着容昭毓和水家宗亲一众人,实在没有力气屈膝施礼了。

  容昭毓看着水墨,脸色有些难看,水家如此重要的时刻,她竟然一个早上都没有出现。

  “看见长辈,还不快行礼。”容昭毓吩咐到。

  “各位长辈,有礼了!”

  她微微点头,却没有屈膝。

  宗族长老一时间脸色就难看极了,各种不好听的话就跟着出来了。

  “二姐姐!”灼灼走过来,拦在水墨面前,瞪着那些前辈。

  水清浅也走过来,关切着她。

  “这是水府,你们闭嘴!”

  水止护犊子,拦在水墨面前。

  水府内外,一片混沌之际,一个带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混乱。

  “圣旨到!”

  声音由远及近,水修儒以为自己听错了。

  “时间刚好!”水墨看着水清浅,淡淡一笑。

  “圣旨?”容昭毓站起了身,看着水镜。

  “老夫人,是圣旨!”

  “快快快,接圣旨。”

  天子圣旨降临民家,自古罕见。

  容昭毓带着一众宗族,水府大门大开,水家全族五百多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来宣读圣旨的,正是长安,亲自陪同他来的,是冷啸手下最大的幕僚张房,而骑着马站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的,已经变成了一个锦服男子,身后跟着十几个亲卫。

  水墨不禁微微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绿芜居,出门前特意上了机关,哪怕此刻独孤一煞闯了进去,也是找不到拓拔悠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江南水家长女水清浅,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特指婚镇国公长子冷黎初,责有司择日完婚,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水家众人还一时未曾反应过来。

  “水大小姐,接旨吧。”

  长安笑吟吟的看着水清浅。

  水墨在紫冷搀扶下,咬着牙根起身。

  “民女接旨!”

  水清浅起身接过圣旨,一切仿佛在梦中。

  “多谢大人!”

  容昭毓亲自上前跪谢,忙让下人拿了一袋金子,亲自送到长安手中。

  长安笑着推了回去。

  “老夫人客气了。”

  说完又往里走了两步,向着水墨躬身施了一礼。

  “二小姐安好!”

  水墨点头致意。

  容昭毓眼中神色微不可觉的一丝薄怒,又被轻轻掩过。

  宗亲们一时神情异样。

  “恭喜老夫人,今日水家与镇国公家大喜,奴家在这先恭贺您了!”

  “大人里面请,喝杯薄酒。”

  “奴家还要回去复命,就不耽搁了。”

  长安说罢,带着人出了水府,容昭毓带着众人一路相送,长安骑上快马,一群人很快就不见了。

  门口冷府的人再次递了帖子进来。

  容昭毓翻开一看,脸上顿时笑容满面。

  “冷家外亲萧洵,代冷家下聘水府,求娶贵府千金,水清浅,允否?”

  萧洵声音浑厚,力透府墙。

  水修儒和冷丹青齐齐应允。

  “允!”

  水府大门,二门,三门齐开,萧洵下马和一众人齐齐走了进来。

  一时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水修儒和水止出门迎接,容昭毓亲自等候萧洵。

  水家一众宗亲齐刷刷站起身等候。

  萧洵踏风而来,英气逼人。

  经过水墨身旁时,驻足抱拳施了一礼。

  “二小姐!”

  “萧将军里面请!”

  水墨微微躬身。

  水墨实在受不住了,让人和水止说了一声,就缓缓走回绿芜居了。

  “怎么了?”

  水止赶上水墨,焦心的问道。他伸手正要探水墨的脉,被紫冷轻轻挡回去了。

  “老爷,是外伤。”

  紫冷回到。

  “快回去歇着。”

  水止想送女儿回去,再次被拦住。

  “爹爹去前厅看着些,那些老东西不安分,千万不能冲撞了萧洵。”

  水止点头,目送女儿走了才回来。

  “拦住所有人,特别是灼灼和大姐。”

  “小姐不想让两位小姐伤心,就该好好躺着。”

  “我若不出来,府中那么多独孤一煞的人,会放心吗,而且,接旨可是要全府人都在的。”

  “今日府中人多眼杂,小姐这个样子,我怕会被人瞧出端倪。”

  “夜太黑,他或许根本不知我受了伤。”

  “小姐说的是独孤大人?”

  “不仅是他。”

  水墨和紫冷说了事情始末,却并未告诉她床上躺着的男人是谁。

  然而下一刻,水墨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想得太少了。

  前厅中没有洛子伦,水墨早该想到,洛子伦近日和水止就差称兄道弟了,他竟然没在前厅。

  不过刚刚踏进绿芜居,水墨的步子就停了下来。

  “什么人?”

  紫冷拦在水墨面前。

  “你在这守着吧。”

  水墨轻轻拍拍紫冷的手臂,一步一步,缓缓挪了进去。

  “民女拜见陛下。”

  水墨缓缓正欲跪下,面前的人抬手一拦。

  “你的伤,怎么回事?”

  大红色的衣服,铺在了绿芜居一楼沉香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仿佛阳光明媚,又仿佛嗜血成狂。

  洛子伦跟在他身旁,也是,没有洛子伦引路,绿芜居的人不会放他进来,哪怕进来了,也必然会让水墨知道。

  “回陛下,昨夜有黑衣人围了我,怪我大意。”

  轩辕珏目光迷离。

  “你为何总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

  “陛下,做刀的,哪有不钝的时候,钝了,就容易被砍出口子,但是,只要在磨刀石上磨一磨,在火里再炼一炼,不就又是一把好刀了吗。”

  轩辕珏突然说不出话来,竟有些难受。

  “把衣服解开!”

  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停止。

  验伤,是他来此的目的。

  洛子伦有些诧异,又有些心疼,此刻却只有低了头,不去看。

  水墨看着眼前的地面,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了。

  她缓缓的,解开衣服,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她疼得额间冒汗,她却没有丝毫表情,就像此前明知背后有伤,依旧冷冷的看着拓拔悠一般。

  一件又一件,这房间里,有洛子伦,还有千昼,还有绝疆和端秦。

  包括包裹伤口的白布,水墨也一道,一道的解开了。

  轩辕珏来到她身后,看到那一条从左肩一直到右腰的伤口,还有那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刀口,遍布在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时,终究还是转过了身,不忍再看。

  “子伦,你来看看。”

  咚!水墨感觉,心里仿佛什么东西落了地。

  洛子伦一步一步,脚上像有千斤重力一般,走到水墨背后。

  抬头那一刻,他未曾控制住,睁大了双眼,水墨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又一次血流如注。

  她仿佛正在经历凌迟一般。

  “陛下,与那日袭击二小姐的人,刀口是一致的。”

  水墨微不可觉冰冷的一笑,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一头载了下去。

  洛子伦眼疾手快,正要接住她,却突然来了一股力道把他推了出去。

  轩辕珏一把抱住她,顺手脱下外袍裹住,直往二楼而去。

  “绝疆,给她治伤。”

  “是!”

  一楼很快就空了,洛子伦呆呆的站在一楼,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彻底。

  他打开房门,紫冷还在焦急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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