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回家
王守仁是大家，大道理不用唐四方讲，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
不过越是这样，越束缚他的手脚。
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见王守仁犹豫不决，唐四方说道：
“三万八千百姓惨死在南昌城内，你我都是历史的罪人！”
这句话彻底把王守仁触动了。
他挥拳砸在桌子上。
“来人，点兵！”
唐四方笑了。
身处在重大历史潮流中，居然是如此的简单。
就这样轻松的当了一个历史推动者。
“唐公子请回，王某这就出兵。”
军国大事，自然不是唐四方这个白丁可以参与的。
唐四方请示王守仁放过他的同伴李无双之后，带着李无双找了一块平地坐下。
心情紧张加上跑了一夜，唐四方昏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李无双的怀里。
摸索了半天，没有什么好抓的，唐四方无奈的起身。
“旺仔小馒头真是没意思。”
两个人不止一次行过周公之礼，自然没什么拘束。
“哼，除了能含在嘴里的，剩下的都是多余的！”
李无双行走江湖，睡觉最警觉。
唐四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唐四方在她身上摸索半天，她自然也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刚在平时，她一定会生气的把对方的手剁掉。
现在，她竟然享受起唐四方身上的味道。
不过她的嘴依然凌厉，说话从来不肯吃亏。
李无双的意思是，只要能够喂养婴儿，长的再大有什么用。
对于她这种剑客来说自然如此，对于男人来说，就非常无趣了。
“行了，当我没说过。这种时候我不想跟你吵架。”
唐四方爽快的求饶。
跟李无双吵架，从来都是他倒霉。
李无双嘴笨，但是手脚着实厉害。吵不过就动手，谁受得了。
大军在昨夜集合，一大早吃饭之后，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攻城。
大太监张忠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跑到王守仁面前一顿怒骂。
可惜，王守仁铁了心攻城，任凭张忠指指点点，就是不肯收回进兵的命令。
张忠无奈，气急败坏的北上去找皇帝说理。
宁王府大公子实在不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守城人选。
攻城才三日，他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一封又一封的加急文书投送到宁王朱宸濠手里。
朱宸濠进攻安庆不利，大本营又危在旦夕。
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爷，当下之际是猛攻安庆，拿下南京，一切都讲迎刃而解。到时候咱们坐拥半壁江山，北上只是秋风扫落叶的事情。”
“南昌一旦城破当如何？”
“夺取南京便是。”
朱宸濠犹豫不决，没有下定决心攻城，也没有决定回援南昌。
犹犹豫豫间，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之久。
唐四方回不去，又没什么事可干。
只好带着李无双驻扎在王守仁的行军大营。
王守仁待他还不错，每天三顿饭管够。
热水，凉水敞开供应。
如此舒服的日子，唐四方岂肯放过。
他拉着李无双整日滚床单，最多的一天达到一日三次之多。
李无双倒也享受这种肉体和精神上的快乐。
跟唐四方嘶磨在一起乐此不疲。
这日，唐四方又要运动一番。
李无双自然是来者不拒。
两个人大汗淋漓之后，唐四方翘着二郎腿看账外的风景。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唐四方喃喃的说道。
“你不在南昌城，大公子对宁儿他们自然没兴趣。”
不论赵盘还是唐宁，都是唐四方家里的下人。
大公子要问罪也问不到他们头上。
只是风扇生意让唐四方损失不少。
为了筹集军费，大公子把赵盘押解到宁王府。
让府上的能工巧匠们照着赵盘的模样制作风扇。
几百人的队伍，每天的风扇制作能完成100多个。
这些风扇被大公子用300两的价格强行向富户门推销。
不仅南昌城如此，被宁王叛军攻下的九江，赣州都是如此。
就连没有兵祸的扬州，苏州都有王府的商队下去推销。价格相对公道一些，100两一台。
原本可以让唐四方赚几万两银子的生意，就这样被大公子毁了。
唐四方回去之后一定会吐血。
不过反过来讲，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大公子收了我的买卖，我可以多揩你宁王府几滴油了。
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能让唐四方这辈子享用不尽。
“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不如回老家一趟如何？”
唐四方趁势提议道。
李无双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兴王交代的事情她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看王守仁的本事了。
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倒不如回家看看。
她没有家，唐四方的家就是她的家了。
打定主意，唐四方跟王守仁告别，然后经陆路绕过长江口。
走过陆路之后，坐船沿江而上。五日后终于到达武昌府。
“武昌，老子回来啦！”
站在武昌城门外，唐四方阵臂高呼。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唐四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人都追求叶落归根。
因为有一份情缘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回到家里的感觉自然轻松愉快。
唐四方不着急玩家赶，而是在武昌街头享受着儿时的记忆。
“双儿，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老豆腐。那个时候没钱，一天偷一碗，差点没让老板把我打死。”
“双儿，看到那颗大槐树了吗？那是我和陈小春，张一白的大本营。掏鸟蛋，分银钱，烤鸡腿都在那里。”
“双儿，看到远处那座酒楼了吗？那就是我跟永福郡主见面的地方。一切都从满月楼开始的。”
“双儿，看到江上那艘大船了没有。那是仙机赌坊，老公我**就是在里面享受到的。”
“......”
唐四方像是个40岁的居委会大妈，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讲述着。
李无双双手抱剑，一句话不说，任凭唐四方讲述小时候的故事。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唐四方一点都不觉得累。
依然活力四射的拉着李无双走在大街上。
“该回家了，还能赶上吃午饭。”
李无双累了，对着唐四方说道。
从南昌城墙上逃出来的时候，唐四方身上只带了10两银子。
不是他不想多带，而是唐宁手里实在没有银子了。
六千两银子加上兴王给的五千两全都给难民买粥喝。
剩下的让陈小春装修老李记折腾去三百多两。
然后屯粮屯木料花了一大笔。
唐宁手里留着一百两救急，还真是一两银子都没了。
李无双是个大侠，身上的银子从来没有超过二两。
五天的路程下来，唐四方的口袋空空如也。
不然两个人不至于连早饭都没得吃。
放在以前，唐四方一定故技重施，坑蒙拐骗一顿饭或者几两银子是小菜一碟。
不过现在身份上去了，做事反而放不开手脚。
李无双非常不屑于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唐四方也就没敢干。
“呦，是我大意了。我老婆饿了一上午肚皮，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走，回家！”
唐府经过扩建，已经是三进的大宅院。
府上的丫头在唐四方离开之后，又添了四位。
家丁添了八位。
加上兴王朱厚熜，湖广总督杨升，巡抚卢照夜与唐四方有旧。
飘香院，药房，天上人间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唐府在武昌城也是有名的一处圣地。
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大了两号，看上去威武雄壮。
唐四方离开之后，张一白统领旗下生意，根本无暇顾及唐府，整天待在药房。原先看门房的唐大成了这里事实上的主管。
“两位公子递过门贴了吗？”
门口一位看门的小哥哥客气的问道。
拜访唐府人络绎不绝，已经到了需要提前预约的地步。
小哥哥很客气，这让唐四方对芸娘的家教非常满意。
他跟李无双穿的都是粗布麻衣，风尘仆仆五天多，没有洗澡，没有打理。
还能收到这般礼遇，可见府上的风气非常正。
“你是新来的？”
唐四方背着手笑呵呵的问道。
门房觉得唐四方说话底气十足，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礼貌的回应道：
“小的来府上不到一个月，想必公子是府上的故人，有怠慢处还请公子原谅。”
“哈哈哈，就冲你这份规矩礼貌，就该赏你二两银子。”
唐四方哈哈大笑，搞得小哥哥无所适从。
这分明是主子说话的语气。
不过他知道，自家主子唐四方现在在南昌，不曾回来。也没有书信说过要回来。
“去，没把唐大叫出来。”
这份气度让门房盯着唐四方看了许久。
“唐大要是还不出来见你家主子，他今天晚上就要挨板子了。”
一旁的李无双说话了。
“主子？！”
门房愣了一下，然后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片刻之后，唐大一路小跑的来到门口。
一看果真是唐四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的不知主子驾到，还请主子赎罪。给李姑娘请安。”
唐大认识李无双，她是兴王府的贵宾，自然要请安。
门房一看，跟着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
“小的刚来府上，不认识主子，还请主子恕罪。”
“行啦，起来吧。先给我们弄热水洗澡。然后准备午餐，饿死大爷了，早饭还没吃呢。”
“是，请大少爷先进屋。”
唐大搀扶着唐四方进府。
家里一切照旧。
在芸娘的管理下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看到唐四方进来的仆人们听唐大的介绍，纷纷跪下给唐四方请安。
府上的老人们不是去天上人间就是被张一白抽调去了药房。
这里的都是新人，全都不认识唐四方。
“阿娘在家吗？”
唐四方问道。
“老夫人去飘香院和天上人间查账，要晚上才能回来。”
唐大满脸堆笑的回应。
“对了，二少爷不是去了南昌吗？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唐大纳闷的问道。
他不知道南昌现在的情况，所以好奇。
“南昌商路刚刚铺开，需要有人盯着。”
唐四方例行说道。
“哦，知道了。”
“派人去告诉三少爷和阿娘，就说我回来了。”
唐四方在自己地盘上，说话自然底气十足。
唐大笑呵呵的回应：
“这是自然，我马上派人去通知。对了，柳姑娘那里需要我去请回来吗？”
柳如烟在唐四方走后就去了钟祥县，兴王府隔壁。
怕的就是有个万一。
现在唐四方回来了，她这位府上上下都知道肯定要当夫人的人，自然要请回来。
唐四方摆摆手：
“不用了，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生意。二是看看我的游艇，三来看看家里。过几日还会回去南昌。如烟那里我会亲自去一趟。”
“知道了。”
两个人沐浴更衣，吃饱肚皮之后，芸娘，张一白陆续赶回来。
故人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一直到月亮爬山树梢。
在芸娘的主持下，大家一起摆了五张大桌子。
主子们一桌，下人们四桌，吃了一顿团圆饭。
把芸娘送回房间，聊了些家长里短，唐四方回到自己房间。
李无双，张一白都在等他。
“大哥，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先来封信？”
人多嘴杂，很多事不方便问。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说悄悄话。
李无双不是外人，唐四方示意张一白不用忌讳。有话尽管说。
“事出突然，南昌正在打仗。”
唐四方把自己的遭遇简单描述了一下。
“原来如此，我看大哥不如在武昌多住段日子。南昌的生意先让二哥看着，等那边的仗打完再过去也不迟。”
张一白没有后知后觉，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
唐四方却知道，不出半个月，宁王一定完蛋。
下山摘桃子的事情他可不想错过。
唐四方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有兴王的命令在身，我在这待不久，过几日就回去。宁王大势已去，不久就会失败的。”
张一白看了一眼李无双，没有说话。
“对了，我的船造的怎么样了？”
过去一个多月，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在进行最后的内部装修，杨炼昨天跟我吃饭的时候还说，最多三天就可以开回来了。还问我需不需要建设一个独立的码头。这种事情我怎么敢做主。本来想去信问问大哥的意见。你回来正好，您自己定夺吧。”
张一白高兴的说道。
游船是个消金窟，终于不再用他为银子发愁了。
建造这艘船，前前后后花了一万两千两银子。超出预算一倍多。
张一白还没来得及给唐四方报账。
“不用建设码头。我走的时候，连船一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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