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章：唱曲
将近中午，带着张宽回家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直奔五味斋。
五味斋是做五层楼的圆形建筑，可以说是南昌的地标之一。另外一个就是宁王府了。
唐四方来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它最热闹的时刻。
顾客盈门，推杯换盏。
唐四方没有功名，穿的是粗布长衫。
但是小二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唐四方是个豪客。
有钱人不管是走路还是神态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唐四方想低调都不行。
扔给小二一块碎银子当做小费，幸灾乐祸的小二把唐四方和张宽带到三楼雅间。
唐四方点菜从来不问价钱，求的就是稀罕，口味独特。
两个人点了六个菜，惊的张宽目瞪口呆。
他粗略的算了一下，这顿饭怕是要花八九两银子。
“愣着干什么，开吃！”
酒菜上齐，唐四方拿起筷子，喊上张宽开宰。
小二却站在一边没有走的意思。
唐四方把嘴里的鱼咽下去，抬眼瞅了他一眼：
“怎么着，嫌给的银子不够？”
小二立刻恭敬的说道：
“大爷出手大方，在下感恩戴德。我想问问大爷要不要听听曲？”
“哈哈哈，你小子真会做生意。喊一个来吧。”
小二见唐四方答应的这么痛快，胆子大了些。
他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
“大爷，小的有个老乡落难到此，没有别的本事，曲子倒是会唱几首。待会儿要是唱的不好，还请大爷不要嫌弃。”
原来是要帮老乡的忙。
唐四方对此非常受用。
他已经做好了就算唱的跟驴叫一般也会赏她几个银钱。
“少废话，速速请来。”
小二应声夺门而出，生怕唐四方改口。
“东家慈悲为怀，张某佩服。”
张宽拱手对着唐四方作揖，举杯敬酒。
他从祝枝山嘴里知道，唐四方对唱曲没有兴趣。
来南昌之后，从来不曾找人唱两首。
也难怪，一个后世的人听惯了流行音乐，谁肯听戏。
但唐四方一听到老乡，落难这些字眼，立马就同意了。
这让张宽对唐四方又多了一份尊重。
“生活不易，要不是过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能帮一个就帮一个吧。”
唐四方面色凝重的说道。
两杯酒的功夫，小二敲门带进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个子很低，人有些消瘦，年纪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
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在五味斋这种地方，实在是有碍观瞻。
怪不得小二如此谨慎，先打了预防针。
“大爷，人带来了。要是不喜欢还请大爷不要大骂，我这就带她出去。”
小二说话带着满脸的恳求。
看的唐四方有些过意不去。
“我看挺好，坐下唱几曲吧。”
唐四方说话天生带着流氓腔。
没办法，从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了。
小姑娘一听，有些害怕。
生怕唐四方待会儿不给钱，还把她打一顿。
五味斋这种地方都是豪客，非富即贵，打了便打了，掌柜只会点头哈腰，不管她的死活。
“姑娘，东家是个热心肠，你不要紧张，坐下便是。”
张宽看出毛病，赶紧给小姑娘打气。
“小女子这就献丑了。”
小姑娘作揖，做到座位上，摆弄了两下三弦试音。
唐四方见小二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道：
“你怕我吃了她不成，赶紧滚蛋，待会儿过来领人。”
小二被唐四方一骂，陪着笑脸退出房间，把门关的死死的。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唐四方对听戏无感，聊天倒是很喜欢。
“香翠。”
“哪里人啊？”
“甘州人士，家里遭了灾，没有活路，所以跑到这里投靠老乡。”
小姑娘倒是不客气，直接把身世说出来了。
她是真的害怕唐四方揍她，因为她知道，她这嗓子实在不咋地。
先诉诉苦，博取同情，说不定能让唐四方不打她。
甘州是南昌下辖的一个地方。
说是州，其实就是一般的县那么大。
现在是夏季，长江干流水浪滔天，作为长江支流的甘江发大水，淹了不少田地。
不过让唐四方不解的是，甘州速来是鱼米之乡。
米没了，鱼还在。
划上小船在甘江上随便下一网，半斤大的鱼还是很容易捕到的。
不至于背井离乡出去要饭。
“甘江上鱼虾螃蟹到处都是，不至于饿死吧？”
唐四方不解的问道。
香翠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去，小声的说道：
“宁王府的人不允许我们在甘江捕鱼。”
“他奶奶的！”
唐四方破口就骂。
宁王已经经历五代。
旗下的庄园遍布江西省。
光是皇庄就有不下70万亩。
唐四方以为宁王圈圈地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河流也圈。
“东家，祸从口出啊。”
见唐四方激动异常，张宽赶紧劝他。
“老子怕他作甚，干了坏事还不让人骂两句了。还有没有天理。”
接着，唐四方问了问甘州受灾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甘州全境受灾面积三分之一。
淹死饿死的不下三千人。
逃荒的人数不下三万。
不过大部分都逃到九江，赣南这些地方。
南昌这个地方特殊，官府不让难民进城。
香翠要不是会曲，根本进不来。
“丰年居然会饿死这么多人，可笑，可笑啊！”
唐四方气的拍桌子。
张宽吓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掉落。
南昌是宁王的地盘，谁敢这么骂。也就碰上唐四方这个不要命的。
“让大爷糟心了，香翠还是给大爷唱曲吧。”
眼见唐四方义愤填膺，香翠心里多了一份好感。
其它的贵人谁关心老百姓的死活。
随着三弦的波动，香翠歌声四起。
唐四方不懂戏曲，更不懂地方小调，听不出好坏。
倒是张宽有些皱眉头。
“怎么地，不好听？”
唐四方不解的问道。
张宽尴尬的笑了笑，小声说道：
“是不怎么样，难怪小二提前知会一声。”
歌声停了，香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唐四方磕头。
“香翠的曲子唱的不好，还请大爷看在我逃难的份上不要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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