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谁料皇榜中状元
太阳划过小青山山顶的时候，一行六人来到小青山脚下。
大小青山是武昌东面两座有名的山峰。
小青山不高，海拔不过800米。
但是面积很大，方圆十几公里山势连绵。
抛去演戏的成分，在这里郊游的确是个成功的去处。
天气炎热，大家不约而同的跳下马车。
在往上就要靠脚走路，带来的行李只能自己背上。
唐四方挑了重量轻的木炭和果蔬，剩下的就靠张一白和丫鬟背负了。
至于唐二，唐三二人，两人的任务是轻装上山，摸清周文元的行踪。好给唐四方演戏搭好台子。
唐四方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杨炼的踪迹。
柳如烟不知道唐四方的安排，以为他准备找滑竿。
“四方，还是走路上去吧。在城里憋了那么久，是该锻炼一下身体了。”
“嘿嘿嘿，我是在看有没有色鬼偷看你。”
唐四方大大咧咧的说道。
说话间，唐二，唐三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柳如烟皱着眉头，茫然的看着山路的方向。
在她看来，两个家丁不应该背负重物的吗。怎么就这么跑了。
唐四方看出不妙，立刻解释到：
“山路杂草丛生，小心有蛇哦。唐二帮我们驱赶毒蛇。唐三负责早点上去找一个可以歇脚做饭的地方。”
“哦。”
柳如烟这次释然。
她从丫鬟手里硬跩了两个水囊搭在肩上。
小青山不缺水，华安寺附近的山泉还是武昌府富贵人家喝茶专用水。
但是这次野餐不在华安寺附近，需要用水囊把水灌回来。
佛家重地，总不能在人家庙门口烧鸡，烤鱼，杀兔子吧。
放在后世，唐四方伸手拉上柳如烟一起爬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放在现在，唐四方只能默默的跟柳如烟并排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不曾有半点的肌肤接触。
来烧香祈福的人总还是有的。
人不多，但来的更早。
一路上就能看到不少这样的公子，小姐。
别看小青山海拔不高，爬起来却能把人累趴下。
山路崎岖，幅员辽阔。
每攀登100米，就需要坐下来歇歇，补充些流逝的水分。
柳如烟把自己的水囊递给唐四方，唐四方笑着接到手里说道：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这会儿又不避讳了？”
柳如烟娇嗔的哼了一声：
“你喝不喝？不喝不给你了。”
“当然喝。”
甘冽的清水下肚，疲惫一扫而光。
如此反复休息之后，终于在早上10点钟的样子，来到了唐三选定的栖息地。
这是一个平台。四周鲜花野草遍地。
隔不远还有一条小溪流过。
小溪里鱼是没有的，但是虾和淡水螺很多。
东西卸下之后，张一白这个古灵精拉着唐三，丫鬟离开。借口是去小溪抓鱼捞虾。顺便看看能不能捡到一只撞死的兔子或者山鸡什么的。
唐四方和柳如烟自然知道张一白的用意，特别是唐四方，一脚就把他踹走了。
拿起家里的床单当做毯子铺在阴凉处，唐四方对柳如烟招手让她过来做。
“这里安全，你那里有毒虫爬来爬去哦。”
女人天生对毒虫之类的团体动物充满恐惧。
柳如烟听完唐四方的话，二话不说就冲过来坐下。
唐四方剥开一个荔枝，递到柳如烟的嘴边。
柳如烟倒也不拒绝，一口就咬了去。顺便还咬到唐四方的手指。
“呜呀，流血了。我受伤了。需要您再舔一舔才能痊愈。”
唐四方坐着夸张的动作，惹得柳如烟咯咯大笑，连捂嘴的动作都忘了。
窗户纸没有捅破之前，两个人都紧守着底线。
荤段子可以讲，小豆腐可以吃。但不能太过分，特别是对唐四方而言。
“我教给你那些曲子怎么样？”
尴尬的安静下，唐四方找话题说话。
说道唐四方教的曲子，柳如烟打开了话匣子。
曲子这种东西是有时效性的。
在后世，一首曲子可以传唱三年。因为只能他自己唱，别人只能听。
但是在风尘圈里，一首曲子的新鲜感只能维持三个月。
总有人会把你的东西偷去，拿来自己用。
这个年代没有知识产权，谁会唱就是谁的。一来二去，柳如烟的优势就没有了。
话语之间，柳如烟希望唐四方再教他些新鲜东西。
唐四方皱着眉头，不知道教她什么。
他会的歌和曲子多的数不过来。
不过审美这东西是大忌。
后世传唱的音乐放在正德年间，这里的人不一定能接受。
这里的人能接受的曲子，唐四方着实知道的不多。
“为难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柳如烟没有责怪唐四方的意思。
她知道唐四方只是个街头混混，哪里懂得什么音律。
之前教给她的曲子，一定是从永福公主那里学来的。
现在永福不在身边，他就原形毕露了。
“小看人了不是，本大爷会的曲子多如牛毛，等着，马上搞一个出来。”
唐四方见自己被“小觑”，男性荷尔蒙挥发出来，不能在柳如烟面前失了面子。
“有了，不如我教你一首黄梅调吧？”
“何为黄梅调？”
柳如烟茫然的问道。
“嘿嘿，听听你就明白了。”
唐四方故作神秘的说道。
黄梅戏，原名黄梅调、采茶戏等，起源于湖北黄梅，发展壮大于安徽安庆。也就是说，湖广布政使司正是黄梅调的起源地，距离武昌并不远。
只不过黄梅调在清道光年间才发展壮大起来，以前根本没人唱。
柳如烟没有听说过是正常的。
黄梅调或者说黄梅戏曲目很多。
唐四方懂的也只是一些经典唱段。
你让他把整部戏都唱下来，他宁愿不装逼而选择跑路。
黄梅戏曲目多以对唱为主。
天仙配，打猪草，蓝桥会，牛郎织女莫不如此。
柳如烟只有一个人，总不能让一个丫鬟出来献丑吧。
那么适合她的段子只能是女驸马那一个人的唱段。
“对了，我见你弹琴居多，古筝和琵琶也爱不释手。不过不曾见过你拉二胡？”
唐四方忽然问道。
黄梅调用高胡弹奏最好，二胡也勉强可以。
要是柳如烟不会拉，教了也是白教。
“二胡也是会的，只是没有太多适合的曲目，弹奏的少罢了。”
“这就行。”
唐四方清了清嗓子，开始高歌起来。
“听好了，这个曲子叫做女驸马，谁料皇榜中状元片段。”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婵娟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
我考状元不为作高官
为了多情李公子
夫妻恩爱花好月儿圆
喜洋洋
就等告假回故乡
见了李公子
我送他一个状元郎”
一曲唱罢，唐四方唱错了三处曲调。正在尴尬不已的时候，忽然想到，柳如烟不会啊，我他娘的扯到黄浦江上去她也不知道。
黄梅戏唱腔淳朴流畅，以明快抒情见长，具有丰富的表现力。
虽然唐四方只给自己打60分，但是柳如烟已经痴了。
世上竟然有这么优美的曲子，她居然从来没有听过。
“这...这就是黄梅调？”
“是也，哈哈哈。”
装逼成功的唐四方自豪的应答一句。
“在唱一遍好吗？”
柳如烟饥渴的央求。
“没问题，我不懂音律，你最好把曲调记下来，对了，曲词也别忘了。”
反复七遍之后，柳如烟这个音乐天才已经掌握了这段戏的曲调和唱词。
她当着唐四方的面，把这段唱腔演唱出来。
唐四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样长着一个嗓子，怎么自己的是驴叫，人家唱的就这么优美呢。
“我又欠下你一个人情了呢！”
柳如烟目光炙热的看着唐四方。
唐四方不觉有些不该有的反应，只好蜷起腿，挡住小伞撑起的地方。
“不如肉偿吧，哈哈哈。”
唐四方深情的看着柳如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神态。
“你又来了...！”
“唉！”
喝下清泉之后，柳如烟缠着唐四方把他说的女驸马全唱出来。
唐四方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如此，告诉她这个曲子只叫谁料皇榜中状元就好了。
整场戏唱下来，你在搞笑么，老子怎么会！
无奈之下，唐四方只能老实交代，说自己只会这一段，剩下的可以让柳如烟自己充实。
“你总该把故事告诉我才行吧，不然我怎么编。”
“等等，我想想，太久远了，不大记得了。”
唐四方觉得今天演戏，柳如烟是主角，她却蒙在鼓里，心里愧疚。他发动脑细胞，开始搜刮女驸马的一切。
总算理出来一个故事大纲。
反正就这个了，名字，剧情记错了我不负责。
“咳咳咳，是这样的，我只说一遍，你记不住不关我事。话说很久以前，有两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冯素贞与李兆廷，由母亲作主订亲。后来李家衰落，素贞母也去世。素贞继母嫌贫爱富，竟逼李兆廷退婚。素贞被逼女扮男装进京寻兄冯少英，又冒李兆廷的名字应试。不料竟中状元，被招为驸马。洞房之夜素贞将真情告诉公主。皇帝迫于形势只好赦免素贞，命李兆廷顶状元之名并与素贞完婚。公主也与改名做了八府巡案的冯少英成亲。”
柳如烟认真的看着唐四方一个字一个字的把故事讲完，然后愣住了。
多么荡气回肠又圆满结局的欢喜故事呀。
这唐四方真的懂这个？
该不会又是从永福郡主那里偷来的吧。
对了，公主，郡主，差不多了。
肯定是从永福郡主那里偷来的！
柳如烟没有见过郡主，但唐四方言谈之间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这个人。
这让她很吃醋，但想到对方尊贵的身份，又知道自己吃错实在是没来由。
郡主喔，比得过吗！
“喂，愣神了？”
唐四方拿手掌在柳如烟眼前晃了晃。
“没有，没有...故事太感人了。”
柳如烟尴尬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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