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丧服内着
劝过了谢沉檠，王玥之与雀芜又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荆州。
轻荨已死，司马曜便真的赦免了桓家的死罪。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桓家的人从此贬为庶民，不得再入建康一步。
也许，这对桓家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而因桓家被贬，就必须要从桓宅中搬离。
司马曜便派来了人在院里监督。
这些人满脸凶相地杵在当中，眼神锐利地仿佛是要将他们刺穿的利箭。
几许，一个小婢女抱着个匣子低垂着头向外走。
见她有些故意躲闪是模样，立即就有人提着刀拦住她的去路。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小婢女将匣子又往怀里紧抱了抱。
“胡说！你一个下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拿出来！”
说着，那官兵伸手便要去抢婢女手里的匣子。
小婢女竟是也鼓起勇气，与那身形不知要高出她多少的男子撕扯起来。
“不能给！这都是我们三姑娘最喜欢的东西，不能给！”
小婢女带着哭腔，是死也不肯撒手。
“你找死是不是！赶快放手！”
官兵粗鲁地将小婢女一推。
瞬间，那少女便翻倒在地，手里的匣子也狠狠摔在地上。
匣子被摔开，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
官兵定睛一瞧，从那匣子里面掉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净是些小孩子玩的布偶，还有一些绣地歪歪扭扭的荷包之类的女孩子的物件。
“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都是破烂玩意。”
官兵口里破烂货，在小婢女眼里却无比珍贵。
因为，这都是轻荨生前最珍爱的东西。
那小婢女也顾不得手掌已经擦破，抖着双伤痕累累的手赶快去将沾了尘土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捡起来。
此幕却惹来了官兵的厌嫌。
“捡什么捡！还不赶快收拾，今天天黑之前就赶快给我滚出这宅子！”
院子里的人都驻足了下来，看着那小婢女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可怜兮兮，却是谁也不敢上前帮一把。
只因她面前的男子手里，正提着银晃晃的刀。
而小婢女听见声音不但没有起身，还哭哭啼啼的模样，更叫男子心生厌烦。
“叫你不许捡了，没听到吗！”
男子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小婢女细瘦的手指上。
登时，小婢女凄厉地痛呼，脸色也由红转白。
“我让你捡！信不信我废了你的手啊！”
那男子咬牙切齿越说越起劲，脚下的力道也慢慢加大。
眼看小婢女的手就要不保，老管家忙从回廊里冲了出来。
“哎哎哎大人，这是怎么了，您先消消气。”
闻声，男子乜斜地抬了头斜睨老管家一眼。
伸手，不屑地将面前的人推出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官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老管家被推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身后的小厮扶了一把。
上前，老管家继续毕恭毕敬道
“哎呦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这小姑娘吧，她年纪小不懂事。”
“嗯？”
男子一听，先是慢慢地收回了踩在小婢女手上的脚，随后竟向着老管家逼去。
围观的几个婢女忙过来将地上的人拽起来，拉去了一边。
“你说那个婢子年纪小不懂事？那你这个老东西可是懂事啊？”
望着男子眼里阴诡的凶光，老管家连连后退。
“大人，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男子傲慢地冷哼一声。
“你既然要替人出头，就要拿出些诚意来。”
“哦哦哦，明白明白。”
说着老管家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取出枚玉佩来递了上去。
男子瞄了一眼老管家手里的东西，冷笑一声。
“没想到你一个下人身上，竟然还有如此宝贝的东西。”
那玉佩的成色不错，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
男子将玉佩捏在手里把玩之际，老管家身边的小厮低声惋惜。
“管家，那可是过世的老爷赏你的，你怎么给了他……”
“哎！嘘”
老管家想拦住那小厮，可已经来不及了。
男子一把将小厮从老管家的身后给扯了出来。
“你刚刚说什么！”
“大人，大人，他没有别的意思。”
老管家忙上来打圆场。
“多事，滚开！”
这一次，男子真的使力将老管家一下便甩在地上。
小厮本就不惧怕男子，见老管家又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也一瞬来了火气。
“我说你们算什么东西，若是我家姑娘还在，能容得你们这些杂碎在桓家仗势欺人！”
“我看你是找死！”
男子闻言将眼一瞪。
扬手，复扯着小厮衣领将他拉近几分。
可意料中的巴掌却没有打下来，男子深拧起眉盯着小厮外袍扯开后里面露出的白色的粗制布衣。
“好啊！我看你们都是不想活了，竟敢穿丧服！”
男子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事，登时又复趾高气昂起来。
小厮奋力从他手下挣脱出来，毅然迎上男子可憎的脸。
“不准我们收尸，不准发丧，我们穿丧服怎么了！”
“桓轻荨犯的是通敌重罪，算她死地早，不然可是要凌迟的！”
“你血口喷人！我们家三姑娘没有！”
小厮不肯罢休，竟与男子争执起来。
“嘿！你是真不怕死，就凭你穿丧服这一条，本官现在就能处决了你！”
男子将刀一举，作势就要砍上去。
锋利的刀刃发着寒光，但小厮却面不改色，抬手将外袍尽数扯去，直接露出了整身的丧服。
“要杀要剐随便，我这就去陪我家三姑娘！”
“对！你要杀便连我们一起杀吧！”
霍然间，院子里的一众下人相继将外衣脱去丢在了地上。
他们竟是都在外袍里面穿了丧服。
望着这些人不肯屈服的模样，几个官兵傻了眼。
“你，你们是真的反了！”
男子目眦欲裂，扬起的手马上就要砍下来。
“住手！”
王玥之立于门口厉喝一声。
闻声，男子一瞬僵住，而院子里的人也纷纷朝着王玥之望去。
“王，王大人？您怎么来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一群官兵立即低眉顺眼地凑了过来。
“怎么？就许你们在此狐假虎威，本官就不能来了？”
王玥之用余光将说话的人扫了一眼，冷冷道。
“不敢不敢，王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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